鳳琉璃剛剛轉身,便聽得院中之人低聲道:“不知鳳姑娘見了在下,為何如此著急離去呢?”
鳳琉璃往後窗走的身形一頓、驚訝地回頭看向了窗外之人,隻見他轉過身來,仍舊站在那木槿樹之下,臉上同樣蒙著麵巾,鳳琉璃皺了皺眉。
隻見男子緩緩地開口道:“鳳姑娘既然來了,為何不見一麵古人之墓再走呢?若是因著我在此,那姑娘不必多慮,我也隻是來探望故人的。”他的聲音涼涼的,似乎帶著些許惋惜和悵然。
既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事來探望故人的,鳳琉璃大概猜測到了來人是誰,隨即打開殿門,一步步朝那棵木槿樹下走去,每一步走如此沉重,每一步卻又都如此迫切。大燕的深冬極為寒冷,隻著夜行衣的鳳琉璃瑟縮了一下,不知是因為那積雪之中,木槿之下刺眼的墓碑,還是因為寒風澀澀的緣故。
過了許久,她終於走到墓碑之前,她緩緩地伸出手來,將墓碑上的積雪拂去,青石墓碑上的刻字一點一點地顯現了出來。上麵寫著姬氏嫻雅之墓,瑞和元年臘月二十九日卒。鳳琉璃顫抖著一點點拂過母親的名字,眼中的淚水奔流而出。
母親最終還是葬在了這木槿之下,與父親葬在了一起。想必她是歡喜的吧。
身旁的少年緩緩地拉下了蒙麵的麵巾,伸手將跪在墓前鳳琉璃緩緩地拉起來,道:“琉璃,原諒你母親吧,想必如此的結局她心中也是歡喜的。”
他修長的手覆在鳳琉璃因為長時間接觸積雪兒凍得發紫的手上,身邊的她小小的,隻到自己的胸前,隨即一用力將她拉近了自己的懷中。鳳琉璃呆怔的任由他抱著自己,直到回過神來,才抬頭看向身邊的人。
這是怎樣一張驚豔的臉啊!鳳琉璃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窒了窒,許是因為自己哭得太久,所以呼吸有些困難吧。但卻沒有馬上推開抱著自己的人,她甚至有些依戀這個溫暖的懷抱,隨即小臉在葉非歡胸前蹭了蹭,不動了。
葉非歡似是沒有想到般,抬手取下了鳳琉璃的蒙麵麵巾,仔細地掏出自己袖中的手帕,低頭一點一點仔細地給她擦起了臉。長樂宮中的風依舊呼呼地吹著,但此時鳳琉璃心裏卻少了許多哀傷,也不覺得那麼的冷了。
葉非歡做完這些,將鳳琉璃的雙手都拉進自己的懷中,低頭嗬著氣,鳳琉璃怔怔的看著他,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們也許都不想打破這溫暖,漸漸地也不知道是誰溫暖了誰的心,隻是這樣站著,安靜地任由時間流過。
不知何時長樂宮的牆頭又出現了一抹陰影,也不知他在那裏呆了多久了,他隻是沉默地看著木槿樹下的兩個人,最後終於一閃身,消失在了這蕭索的夜色中。
終於有一個人打破了夜的沉寂,鳳琉璃冷靜地看向葉非歡道:“你見過花滿樓了?”
葉非歡點了點頭道:“是,但是他並未認出我來。”
鳳琉璃疑惑地看了一眼葉非歡又道:“你是怎麼知道我是鳳琉璃的?為何確定不是永泰長公主呢?”
葉非歡低低地笑道:“那個冒牌貨嗎?她當燕明宇的女兒當真是極配的。我的琉璃左肩之上有一朵淡紫色的睡蓮胎記,白日綻放,夜裏收起,就如真的睡蓮那般。”說完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鳳琉璃的左肩。
鳳琉璃聽到他說我的琉璃之時,不由得麵上一熱,掙紮了一下從他懷裏脫出,站在了離他三尺之地。葉非歡也隨即鬆開了手,淡淡的看著她。
鳳琉璃一時語塞道:“你怎知我左肩上有紫色蓮花?難道你不怕我也是個冒牌貨嗎?”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即伸手捂了一下嘴。
葉非歡見她的動作,開口道:“因為十年前我的嶽母大人便叫我記住,她許給我的小妻子左肩上有紫色睡蓮的胎記,若是連這個都弄錯,那我豈不是要孤家寡人一輩子了?”
葉非歡頓了頓,複又看向鳳琉璃道:“並且總有一天我會看見的。”
鳳琉璃瞬間有種被天雷劈中的感覺,這那是什麼古人啊,這簡直就是一個情場老手。
葉非歡見她不搭話,但小小的臉蛋卻泛著可愛的粉紅色,便一邊給鳳琉璃將麵巾戴好一邊道:“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以後每年我都陪你來。”說完將自己的麵巾也帶好。拉著鳳琉璃躍上宮牆,消失在大燕宮中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