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夜現在的行為舉止十分古怪、莫名其妙,不過這也可以理解,親眼看著自己最愛的人死亡,卻無能為力;相思千年,卻終不過是一場夢影;現如今終於可抓住她,卻又被別人生拉硬扯的搶了過去,這種苦,才是最折磨人的吧。
雲千夜小心翼翼的撫著那片冷冽殘光,笑得越發妖邪,那如絲如媚的聲音與空氣中遊蕩,奪了心田,媚了長天,“可真美呢!”他看向雪懷悠悠問道:“美否?”他說的是那片鏡片。
他有些不明白他的舉動,眉頭皺起,語調中有著些許漫不經心:“否。”
“嗬嗬,哈哈哈……”雲千夜再一次笑了,卻又轉瞬間停了下來,手指還在輕撫著碎片,眸中無光,像隻瀕死的螞蟻,聲音轉瞬間又變得輕柔似水,手指出了血,他卻不聞不問,任那黏膩濃稠的血腥飄散,鮮紅的血,染紅了鏡的冷冽,燃燒了那如罌粟般的詭麗妖冶,血滴成了長長的紅線,屋中一片寂靜,隻餘那滴滴血水落地的驚心動魄。“你竟還知道?”
他的薄唇輕抿,雲千夜的舉動實在是怪異,怎麼說呢?明明是三界之主,卻為何像個死人一樣絕望無助,仿佛無形中有一雙翻雲覆雨的手,奪走了他那鮮衣怒馬的朝氣。
“怎的?不行?”他頓了頓,又說:“鏡片雖美,卻是一種殘缺,孤獨之美,倒的確不如圓鏡!”
雲千夜也不知怎的了,幽藍的雙眼陡然變成為血紅,隻是那種紅不同於雪懷的熾熱如火,宛若凝結的血液,毫無生機,卻又是那麼貪婪,渴望著新的血來滋潤它,仿佛這樣它才可以活過來,那眼的主人仿佛來滴地獄的修羅,遊離於生與死之間,殺人如麻。
“哦?是嗎?那你可知這鏡子有多不自量力?隻是因為其外貌能照出世間萬物,倒還真以為他自己已經有了全世界了!嘖嘖,現如今看來呢!鏡中花毀,水中月破,一切虛無縹緲的夢幻美好皆是不屬於他,估計那一刻,就算是粉身碎骨都沒有知曉真相的一瞬間絕望吧?”他瞥了幾眼雪懷,“倒還不如早些認清事實,現如今也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雪懷突然一怔,自是明白雲千夜說的鏡子是自己,憤怒的盯著雲千夜。
“可有些人卻爭著做鏡子呢!你說,可笑否?”
“否!”雪懷的話斬釘截鐵,因為有了些怒氣,所以竟連說出的話都好似一把鋒利的刀刃,語閉,那滿是金雕玉琢的寢殿便滿是狼藉。
“因何?”雲千夜頗有興趣的問道。
雪懷笑了,笑得宛若三月和風般輕柔,玉石般溫潤,如茵綠草般淡雅,“千夜可知道,破鏡是可以重圓的!”說罷,略施了點法術將銀鏡拚接起來,又道:“水月鏡花,嗬,若是那些沉浸在夢裏的人算是愚蠢,那麼。”他瞥了一眼雲千夜,慢步向他靠近:“那些拚盡全力想要大夢一場的人又算什麼?”
雲千夜被雪懷強大得氣場逼得連退幾步,直到退到了牆角,避無可避之後,才一手倒撐著牆,慌張的看著他。
“你怎的知曉?”這話顯然是在問剛才是那事了。
雪懷神秘的,再次一笑,“雲千夜,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竟然知道我是雪懷,那麼,我為何不能像了解自己那樣了解你?”
雲千夜的身體猛然一抖。
是的,他就是那樣一個自私又自利的人,他可以為一人拯救天下,也可以為那人的嫣然一笑毀掉蒼生,天下的黎明百姓與他何幹?他隻要她,他可以因她一人癡狂瘋癲,可以將她寵進骨血,可他就是如此小氣,他想獨占她,想一人獨享她發間的清新,是啊,就算那是夢,甚至是地獄,或是萬劫不複,隻要能夠擁有她,失去了所有又能算什麼?隻因她便是他的所有。
雲千夜悠悠歎了一口氣,一個翩然轉身,消失於這一片金碧堂皇中。
誰也沒有發現,在他剛剛站過的位置,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閃閃的發著純淨明亮的光,美絕人寰。
現下一轉眼,偌大的寢殿,竟是隻餘雪懷與幽香兩人,還有那嫋嫋的殘香。
雪懷嘴角的笑容終於散去,不知從哪兒將雲千夜剛剛用來擦鏡子的茯苓手絹移到了他的手上,凝眸走向熟睡的幽香,見她一人睡的香甜,可他卻並沒有停下腳步,隻是聲音輕了些許,走到她的床前,盯著那素手上被雲千夜吻過的地方狠狠地皺了眉,拿起手絹狠狠的擦拭了起來。沒有以往的溫柔,沒有往常的平靜,甚至是非常霸道的擦了起來,他,真的生氣了。
像是走火入魔,直到床上那玉人輕輕地呻吟了一聲,他才猛地,不知所措的放下了她的手,見那隻堪比凝脂的手被擦得通紅,他才後知後覺的懊悔了起來,自己真是被氣糊塗了!
就在這時,他陡然發現手腕處似是被粘貼了上了類似於人皮的東西,因為他剛剛擦的用力過猛,所以此時微微有些翹起,他掩不住好奇心輕輕接下一看,瞬間倒抽一口涼氣,淚水,以勢不可擋的排山倒海之勢襲上心底,他不知那是什麼感覺,直覺是天昏地暗!
那是什麼?從雪腕到香肩,那副身體的主人用刀刻滿了雪懷二字,字字滴血,字字鑽心,字字愛意綿綿,幽香似乎是沒有打算醫治它,任傷口發炎,潰瘍,腐爛,雪懷不思議的遮住嘴,而淚水卻是順著指尖流下,無可挽回。
他用法力耐心地為她醫治,汗水夾雜著苦澀的眼淚,譜寫了這三界最為華麗的愛戀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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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自己都不忍心看我那坑爹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