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雕刻隕石,雕刻朽木,為了送你喜歡的禮物(1)(3 / 3)

扭轉頭,想要直視對方,陶夭夭的眼角噙著漫不經心的調笑之情,“你說,我們兩當年怎麼沒有看對眼啊?”

冬日天黑得早,車外已然黑暗,車內卻沒有開燈,一星煙火明明滅滅。

陶夭夭看不真切,隻覺得那撚著煙蒂的修長指尖似是突然一顫,煙灰墜落在胸襟前,楚逸趕忙去拍。

他摁滅煙頭才停下了動作,不以為意的冷哼,用似嘲似諷的目光斜睨她,“現在後悔了?”

“是啊,我好後悔呀!”陶夭夭故作遺憾的搖頭晃腦起來,“其實你比江南城長得帥,就算從優生學角度我也該選你不是?”

楚逸但笑不語,濃密的睫毛在微薄的光線下投下更深重的陰影,遮擋住眼底的流光四濺。

過了好久,他才鄭重的開口道:“夭夭,不管怎樣,我都是你最堅定的親友團。”

陶夭夭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頓了頓,才嗤笑起來,“你傻了吧?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

不知為何,感覺心跳滯了一下,再次恢複正常的時候,有抓不到的情愫一閃而過,不著痕跡。

認真算來,最先知道她對江南城的狼子野心的人是楚逸,他可不就是她第一個親友團成員?為她出謀劃策,為她提供機會。

看著楚逸也不生氣,“嗬嗬”的笑了起來,往日裏精明似狐狸的男人,此時倒有幾分憨態的可愛,陶夭夭突然覺得心頭又酸又軟,也不知哪來的情緒。

長歎了口氣,陶夭夭將脖子向身後的椅背蹭了蹭,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眉心才慢慢鬆弛下來。

“其實,我去西藏的這段日子,想了很多…”似是下了好久的決心,陶夭夭才聲色低迷的吐出一句,口吻疲憊,嘴角卻是向上扯著的,“剛到拉薩那會兒,我高原反應挺嚴重,病了大半個月以為自己要死了,躺在床上想遺書的內容…”

說到這兒,陶夭夭兀自笑了起來,等到停下才繼續說:“不知道能寫什麼,當時就覺得正常情況下應該祝福江南城今後幸福,但是這明明不是我想說的呀?又或者像霍小玉似的,留個絕筆--我死之後,必為厲鬼,使君妻妾,終日不安…然後仔細想想,又覺得人家江南城也沒做什麼千刀萬剮的事情,我也太惡毒了。所以就告訴自己千萬要活下去,就算活不下去,也要死得慢一點,我還沒親眼看著江南城和葉蓁孔雀東南飛呢,我幹嘛要死?”

“夭夭…”楚逸突然開口,低沉的口吻似染著層薄霜,冷而粗糲,“其實城子他…”

“你不用替他辯白,我懂。”陶夭夭喃喃的打斷,極其堅定的點頭,“其實他沒做錯什麼,要怪隻能怪我運氣不好,正好趕上葉蓁回來。而且,就算她不回來,我和江南城,也難說…”

陶夭夭慢慢把頭扭向向窗外,不想讓楚逸發現她眼角的濕痕,可是沙啞的嗓音早已暴露了情緒。

“他或許是真的想定下來。”

聽著楚逸的話,陶夭夭澀然苦笑,“他壓根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哪裏想過以後?”

陶夭夭以為她太了解江南城了。他就好像一個孩子,善良而無害,可是,他驕矜而放縱的選擇卻往往會讓周圍的人為難,而他自己毫無知覺。他所做的,不過是選擇他現在喜歡的,至於以後,他想不了,也不知道怎麼想。

“夭夭,男人有時候或許真的自私了點,他或許真的在一開始沒有過太多打算,那是因為沒有遇到讓他決定打算的人。你們當時既然決定試試看,城子說不定就已經下了決定。而他現在,也並沒有說要和別人在一起。”

楚逸說的中肯,陶夭夭有些恍惚,卻終於無力,“可是,我怕我沒有勇氣再等下去了。”

這一次是葉蓁,下一次呢?或許有王蓁,劉蓁,她能一個一個的等待江南城的選擇嗎?

“我跟在那些登山隊的屁股後頭爬珠峰的時候就明白了,其實,有太多事情都不是努力就有結果的。好比我當時告訴自己,再爬五十米我就回去找江南城,可是,那時候就算江南城就站在我麵前,我也爬不了五米了。”陶夭夭突然坦然一笑,清歡而薄涼,下一秒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不跟你瞎扯了,我回去了啊!”

陶夭夭衝著楚逸揮揮手,水眸彎彎的叮囑他開車小心點。他微微怔忡,眉目迷離。

那個背影蹦蹦跳跳的拐了個彎,就鑽進了黑色的陶家大門,好像一隻淘氣的蝴蝶翩躚而飛,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回顧剛才的時光與氛圍。

他們兩,怎麼就沒看對眼呢?

楚逸輕嗤一聲,又給自己點了根煙。

或許如今,也隻有他還把當時三個人的時光記得那般仔細。陶夭夭當時自詡為老大,天天披頭散發的號稱自己是白娘子。他和江南城兩個從小就明白好男不和女鬥的道理,於是,就在陶夭夭暴力強壓下,一個扮演許仙,一個扮演小青。不幸的,他就是那個蒙著塊綠絲巾假裝小青的倒黴蛋。

當時大人們看到了就拿著三個小孩打趣,問陶夭夭將來嫁給小城好不好?當時的陶夭夭還不懂得偽裝感情,將小腦袋點成了啄木鳥,而一旁原本嫌棄許仙娘娘腔的江南城也一掃抑鬱,跟著傻笑。可是,他卻立馬哭了,上去就抱著陶夭夭大哭特哭。

那時才多大呀?連小學都沒上。

莫名的,楚逸就想千萬不能讓陶夭夭嫁人呀,嫁了人就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可不就要被法海捉走了…誰知道當時的孩子都是什麼邏輯,但是,楚逸就是清晰的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害怕,真的害怕了,還夾雜著一種叫做傷心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