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在半夢半醒之中,推開了自己的母親。
她要拚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孩子!
那個世界無論多好,她都不能讓寶寶現在就去。
他還那麼小,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多彩的世界,她不能讓他,在黑暗中走掉!
可她多幼稚啊,季家怎麼可能帶她到公立醫院。
那裏墮胎的手續那麼煩鎖,哪怕她在手術台上的一個求救,就有可能逃脫!
於是,他們把她帶到私人醫院,一個隻要給錢,取了她的心肝脾肺腎都有可能的地方!
許沁步子搖晃,被季震茗和蘭姐拖到了診室。
空氣裏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一切都是白的,是空的。
像她的心,永遠都不會再有顏色了。
她被推上了手術台,藥水緩緩注射進去,眼前越來越模糊。
燈光好刺眼啊,棚頂越來越遠。
“砰!”
什麼聲音?
許沁微微歪了下頭。
季震霆,是季震霆。
他虎著臉走過來。
他就這麼不放心,一定要親自看到孩子脫離母體,他才安心嗎?
眼皮越來越沉。
一滴淚,涼涼地滑下來。
“季震霆,我恨你……”
……
頭好重。
好暈,像喝了酒。
“許沁,許沁……”
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誰在叫她?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她眼前飄過,她的心髒驀地收緊。
許沁半睜的眼又閉上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醒來,她不想活過來,為什麼不直接跟孩子一起死去!
“她醒了。”那年輕女護士說著。
耳邊機器滴滴答答的聲音停止了,許沁感覺被人抬到一張床上,隨後床身晃動,出了手術間。
一行行的淚抑製不住地滑下來。
她哽咽著。
想起身,想去死,可她的手腳還是軟的,她動不了。
季震霆,我許沁,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心裏暗自發狠,她聽到了蘭姐的聲音。
“許小姐,麻藥還沒過嗎?要不要起來喝點紅糖水。”
許沁閉著眼,用盡全力,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滾。”
蘭姐沒了動靜,可許沁知道,她並沒走。
許沁緊閉著眼。
她不想睜眼,不想看到這個肮髒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再醒來時,鼻腔中沒了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她的心一驚。
睜眼。
果然,她又回到了季震霆的家中。
房裏悄無聲息。
她默躺了片刻,起身時,見到角落裏,季震霆窩在一張椅子裏,將胳膊頂在桌麵上,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醒了半天不起,是不是在心裏算計著,怎麼弄死我?”
他讒皮讒臉地笑著,沒心沒肺。
許沁覺得嗓子眼裏一陣腥甜。
她終於知道,什麼叫把肺氣炸了。
現在的她,滿腔怒火熊熊燒著,她恨不得立即將眼前這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她瞥了眼床頭,順手操起一個不鏽鋼的保溫杯,鐺地扔了過去。
“季震霆,殺人犯!你怎麼不去死!”
季震霆輕巧地將杯子接起,放在了他身旁的桌上,“不好意思了許沁,能讓我死的人,還沒出現。”
他淡然地說,好像他害死的,不是一條命,而是一棵草。
許沁忽地從床上跳起來,直接朝季震霆撲過去。
“季震霆,能讓你死的那個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