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勳接道:
“陳兄弟所言非虛,在下也甚為認可。但秦帝國終歸是我華夏正統,待得朝廷一旦任用賢能來匡扶社稷,打壓小人,啟用忠良,安撫百姓。一定會重振雄威,乾坤安定的!”
陳遠接道:“王兄所期望,純是良善之人的一廂情願的臆想!請王兄捫心自問:秦帝國還有這樣的魄力嗎?
“他會痛下心來剜去心腹中的毒瘤嗎?誠如王兄所說的賢能又到底是誰呢?
“帝國前丞相李斯是一賢能吧?其命運如何——家族老小被滿門抄斬,他也落得個被腰斬於市。
“開國上將章邯又是一賢能吧?但他的最終結果——還是被帝國上層滅門!
“活生生的鮮活事例已充分說明:秦帝國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誰死守於這艘即將沉沒的大船上,誰就是這艘船上的殉葬品。還請諸位三思之!”
會議廳內諸人聽後,心裏認同陳遠的說法,均沉默不語。
王世勳仍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秦帝國雖得重疾,但經一段時日調養,終會痊愈。
“以大秦帝國的雄厚基業,如今的難關終是會挺過去的。
“我仍看好帝國的美好前途,現時的困難和挫折都是暫時的,一切總有雲開日出時,霧霾終會被我大秦帝國的炎炎烈日所蒸去。”
陳遠笑言道:“王兄所忠心的帝國現狀是不容樂觀的。
“千孔百瘡不說,對我華夏的實際控製已力不從心,整個地盤已被我大楚奪取三分之二。
“秦帝國最精銳的部隊已被我消滅得所剩無幾。
“無論從對華夏實際地盤的控製,還是兵力的多寡上,乃至整體實力的強弱上,我大楚都比秦帝國占有絕對的優勢。
“當今世上凡與我大楚相抗衡,都無異於螳臂擋車!
“實不滿諸位,自從把章邯消滅之後,很多自立的諸侯、義軍都心甘情願遞表歸順於我大楚的管轄。
“毫不誇張地說,我大楚替代大秦已是天命所歸,人心所向。鹹陽我們勢在必得,早晚會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聞陳遠此言,王世勳手下諸將皆是心驚肉跳,王世勳雖表麵平靜如水,實則內心也已是震蕩不已。
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並沒被陳遠的一席話所嚇倒,他淡定地對陳遠言道: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大丈夫既然投身軍旅,就無悔於死生!既已受命於君,理應報國盡忠。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生為帝國軍人,死亦帝國鬼魂,有何憾哉!請陳兄弟莫再言軍爭之事,我王世勳寧可為帝國拋灑熱血,馬革裹屍,亦不做變節之勾當。
“陳兄弟良苦用心,王某心領神會,內心感激不止。但在下實乃帝國軍人,應生為大秦帝國人,死亦大秦帝國鬼!”
王世勳說得慷慨激昂,對他來說,投誠義軍是他至死所不能做的事情。
陳遠仍是微笑道:“王兄千萬莫揣測我的實際心意,我先前已說過,小弟隻是和王兄以及諸位將軍,探討一下目前我華夏所麵臨的真實形勢而已,並沒有逼迫王兄非要歸順我軍的意思。
“既然聊開了這個話題,王兄何不聽聽你手下將軍對目前時局的看法,以及他們內心深處的實際想法呢!
“為將者既要知彼,更應知己,知己有時比知彼尤為重要。
“知道自己的長處和缺陷,才能做到取長補短,才能不斷完善充實自己,使自己逐步強盛起來。
“自身強壯,自保不足慮,強敵又何懼呢!”
王世勳聽得此言,亦覺陳遠言之有理。
他來潼關隻有一月多時間,對手下將士的心思及真實想法還真不是完全清楚。
到底他們對堅持頑抗有幾多堅定信念,又有多少將士願意為秦帝國拋灑頭顱,他都是知之不多。
既然陳遠說到這個問題,他也正中下懷,想聽聽下邊將軍的內心真實所想。
但他畢竟是粗中有細之人,叫來一貼心衛士,在其耳邊交代了幾句,那衛士轉身離去後,就大聲對眾將言道:
“諸位將軍隨王某一起駐守邊關,身上都擔負著莫大責任。如今之勢,諸位都看得清清楚楚,內心有何真實想法,就不妨直言,一吐為快。
“今日此門內之言,無論對錯,言者無罪。王某概不追究!但隻要出得此屋,再有胡說八道者,軍法從事,格殺勿論!
“大家盡可暢所欲言,不必掖掖藏藏,吞吞吐吐,嘴裏一半,肚中一半。
“門外值崗衛士,皆是隨我多年的忠誠衛士,決不會泄漏出半分信息到外麵。
“我剛才已嚴令衛士,把好此院落,任何人不經我允許,決不能踏入此院半步,大家不必擔心你們的言語被外人偷聽去。
“我王世勳雖稱不上一頂天立地的真君子,但也是一個正直無私、襟懷坦蕩之人。
“我說過對大家今天所說的話,無論對錯都既往不咎,全當是我們一次推心置腹下的心與心交流。
“我不希望背後瞎議論的人,有什麼話和想法,就敞開心扉一抒胸臆,當麵給我說出來!讓大家都知道你的內心真實所想!”
王世勳手下諸將聞他如此說,雖各有想法,但還是不敢貿然發言,會議室內反而一下子顯得鴉雀無聲起來。
這時,王世勳右邊一將騰地站起身來,眾人抬頭一看是潼關副帥方威。
王世勳見他率先說話亦正中下懷,因為自己來這裏時間短,對很多情況不熟悉不了解,很多事情的處理還要倚重方威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