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止了掙紮,抬頭看見臉上表情悲傷的葉聰,布滿血絲的眼睛帶著太多的懊悔及心疼。
他的眼角,有一顆眼淚滑落,落入我的脖間。明媚溫暖的陽光,將醫院走廊照得非常明亮。可是,溫暖的陽光,卻無法捂熱我那顆受傷的心。
我的心,是冰的,是冷的,千瘡百孔。
這一定是老天對我們的懲罰……你看,自從我們的婚姻出問題之後,家裏麵各種不順暢。我爸這樣病倒了,現在輪到了辰辰。估計下一個,該是我了。我薄唇輕啟,一遍又一遍的失神喃喃著,對他說,也是對自己說。
他眸底閃著難掩的痛楚,臉色也有點微窘,想對說些我什麼,最終無論如何,還是難以啟口。無奈,將我摟得更緊,將我緊貼著他的胸口,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這幾天,對我來說很難熬,每一秒,我都覺得無比地漫長。檢查終於出來結果,醫生對我、葉聰、樓誠、還有我爸的的血樣都逐一進行了hla分型複檢,可是別我我們三個了,就連我爸和辰辰的血,完全都配合不上。看著簡要報告,我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我們現在已經把辰辰的資料上傳到骨髓庫,遇到合適的骨髓會立刻讓他們聯係我。沈飛開口喚回我的思緒。
如果……找不到呢?我問的很輕很輕,仿佛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勇氣。辰辰能堅持多久,我要聽實話。
這個我也說不準,隻是從我的檢查結果推斷,半年內如果還沒有接受骨髓的移植,就有可能會發病。沈飛輕歎一口氣,一旦發病,疼痛是你無法想象的,很多病人都是在病痛的折磨中結束生病,辰辰還那麼小,怕我承受不住病痛的折磨……沈飛停下了話,有些惋惜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緩緩地抬起頭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辰辰隻有半年的時間?
作為一個醫生,他幾乎每天都要看著生與死的掙紮。麵對生離死別,一些人或許會以為他早已習以為常,感情淡漠了。其實,他才最能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寶貴。他望著我傷心欲絕的臉,靜默了一會兒,輕聲安慰事情沒到最後不能那麼早下定論,特殊血型骨髓配對成功的例子也不少,我相信隻要我們在努力,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尋找更多願意捐贈骨髓的人,尋找到適合人選治愈辰辰的機會。
我明白,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好好的謝謝你。我勉強鎮定住自己,然後慢慢起來,擦幹臉上的淚水。在心中一個字一個字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自己必須要冷靜,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下慌亂。
我站在重症病房裏,透過玻璃窗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辰辰,辰辰已經醒了過來,而葉聰穿著無菌隔離服坐在病床旁邊陪他。身體太過虛弱,幹裂地嘴唇無聲的蠕動著,想說話卻說不出來,隻能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著葉聰。
辰辰乖,叔叔知道你很難受,在忍一忍就不疼。葉聰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安慰,眼底有著難掩的心疼。察覺窗外多了一個人影,他抬頭看見我哀傷的臉,然後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玻璃窗,故作驚喜地說辰辰,快看姐姐來了。
辰辰吃力地移動小腦袋,安靜地看著我,努力地扯出一絲笑容,仿佛在無聲地安慰我
我溫婉地笑了,將所有的悲傷與難過全都掩藏。其實,我心裏多麼希望辰辰能夠哭出來,這樣我的心也好受一些
要加油哦,快快好起來,姐姐這幾天為了辰辰都沒好好休息呢,你看姐姐都把眼睛哭得腫腫的。
一陣困意來襲,辰辰努力撐開快要合上的雙眸,微微點頭。
葉聰小心翼翼地給辰辰拈了拈被單,墨澈的眼眸裏滿是心疼與不舍困了嗎?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叔叔和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我站在窗外,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夜很靜,風很輕,月很柔,空氣有些微涼
此刻,我一個人靜坐在病房外,透明的玻璃窗,看著躺在病床上依舊沉睡地辰辰,難耐心中的哀傷,任由悲傷的思緒悱惻蔓延
一件帶著溫熱體溫的外套披著我纖弱的肩膀上,我抬頭,是樓誠。而此時此刻,我竟然不知道用何種心情來麵對他,一方麵是對辰辰的愧疚,另一方麵後悔所做的決定太過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