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道:“唔,蕭兄弟在蕭大王身邊征戰沙場多年,我們眼下先要對付南朝宋軍,雖然我們都知道他們戰力不佳,但此番號稱十萬之眾,卻也不可輕敵,請問有何良策?”蕭斡裏剌看著他,遲疑片刻:“郎君,這個……屬下見識微淺,對於當下南京危機,不敢說有什麼良策。”大石微微一怔,術薛道:“管它宋軍來了多少,他們來多少,我們就射殺多少,擒獲多少,難道南朝那些腐儒士子也敢把自己當成女直賊虜,當我大遼契丹好欺負麼!可惡!”鬆山、蕭達魯、蕭遏魯等無不激憤:“不錯!一定要教這些宋人知道厲害!”大石上前揭下地形圖,道:“好,諸位有此決心,我也沒那麼擔憂了。不過,我們眼下北有強虜,南有宋兵,而南京滿城兵馬不過三萬,萬不可掉以輕心,還需要從長計議。”
大石扭頭望了望地形圖,他所屬遼興軍本來是在平州駐紮,作為南京側翼。宋軍進犯主要在於奪取南京,因此遼宋分界的白溝之爭定然最為要緊,白溝沿線山林茂密,溝渠縱橫。南麵南朝境內邊關地界自雄州、霸州一路很多地方都為泥沼、湖泊,能通行兵馬的地方很少,且布滿荊棘,地勢十分複雜,不便遼軍展開深入進攻。
大石看了看回頭道:“這樣,既然宋軍已經進發,耶律術薛,你還是以打探情報為主,即刻加派人手前往界河東西一線仔細打探消息,隨時傳報與我。鬆山,你繼續加派人手修築防禦,加強南京內外城的守衛。唔,你們二位先去布置。”兩人領命退下。大石繼續琢磨著,回頭望了一眼蕭達魯、蕭遏魯、蕭斡裏剌,略顯遲疑,蕭氏兄弟互望一眼,蕭斡裏剌也看出大石欲言又止,忙道:“屬下奉奚王號令,前來協助郎君破敵,蕭斡裏剌不才,隻要能夠有助於守衛南京,各位隻管下令。”大石看著蕭斡裏剌淡淡一笑:“多謝蕭兄弟,大家既然一心為國,耶律大石也一定全力以赴,我們這樣……蕭兄弟把奚王的人手如此……”正說著,外麵守衛大叫:“報節使,宰相有請。”眾人一驚,大石也有些詫異:“宰相?是哪一位相公?”守衛搖頭:“是李相,說請大石節使速速前往,有軍機要事。”
耶律大石聽了整理衣裝,回頭對蕭斡裏剌道:“煩勞兄弟們前往準備”,然後對蕭達魯、蕭遏魯道:“你二位先往平州將能召集的人馬快速調回備用,我去去便回。”然後備馬趕往李處溫府邸。聽了整理衣裝,回頭對蕭斡裏剌道:“煩勞兄弟們前往準備”,然後對蕭達魯、蕭遏魯道:“你二位先往平州將能召集的人馬快速調回備用,我去去便回。”然後備馬趕往李處溫府邸。
路上夜風刺骨,雪花在寒風中飛舞,呼嘯而來的仿佛是萬千冰風……耶律大石卻渾然不覺,一直在琢磨李處溫找他用意何在呢?這個位居宰輔的平章政事和他掌管軍務的節度使素昧平生,即便他在上京許多日子,耶律大石一個南麵林牙,也從未和他打過交道。這時候共處南京城下,怎麼會想起要找他呢?
到了李府門前,呀的一聲門開了,一個家丁提著燈籠,帶著笑:“是大石節使吧,請進,主人恭候多時了。”大石點頭,想要問一聲為何要見,但想起那一句“軍機要事”,心想不管如何也見一麵吧,於是將坐騎交給那家丁,踱步入內。
進到客廳上,四周燃著柔和明亮的燭台。家丁請耶律大石隨便坐,然後叫人奉上熱茶,寒喧了一下外麵飄著的飛雪,這時外麵一個三十上下的漢人道:“喲,足下一定是家父恭請的大石林牙了,在下李奭有禮。家父方才從燕王那裏回來,耶律兄少坐片刻,請喝杯熱茶去去寒氣。”
大石隻得依言入座,端起來問到茶碗間的熱氣,看到那茶碗白色的釉著花色,端詳了一下,下麵有邢窯的印記,年號所記為會昌五年,心裏覺得好笑:“剛到南京不久,怎麼就先後被人請喝好幾次茶了……會昌?這茶碗居然是唐代的古物。”他隻看出茶碗所屬唐代,卻不知這是唐時名窯所出。當年,號稱南越北邢兩大製作茶器的瓷窯,邢州所產外觀淡雅的白瓷曾經天下馳名,大詩人白居易稱“白瓷甌甚潔”。一代名僧皎然則有詩曰:“素瓷雪白漂白沫香。”到了宋代,邢州才不再以產茶具為名,而流行官、哥、汝、定、鈞五大名窯。李處溫身在南京,能有這三百年前的白瓷茶具顯然是破費心力才得到的,而耶律大石身為契丹人毫不知曉這中間的雅趣,隻是忍不住問:“李兄,耶律大石初到南京,眼下軍務緊急,燕王和李相都知曉,不知郎君能否告知相公深夜請我前來有何要事?”李奭陪坐在一旁,看了一眼外麵:“耶律兄,此事正是與大遼國事息息相關啊,陛下眼下行蹤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