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我一直以為是小薛——”
“不是我……”我忙搖頭否認。
“我知道……”周進聲苦笑了一下,接著道,“其實我早就應該注意到,那人行走時,身形很輕,顯得飄忽不定,一路走來,衣衫還被風吹得沙—沙—做響,怎麼會是人呢?”
“你究竟抓住了什麼東西?”走在最後的是陶小雨父親,此時他也忍不住截口問道。
“是一件衣服!”
“衣服?”
我多少感覺到有點意外——在我的想象中,還以為他一把攥住的會是一個臉色蒼白,披頭散發的東西,結果卻是一件衣服。
“嗯!我抓住後,用電筒一照,發現捏在手上的,竟然是衣服,隻不過,這是一件用紙做的冥衣——這種衣服根本不是人穿的!
我大吃一驚,渾身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忙用手電四下照了照,發現剛才追趕的那道灰白色的人影也早已消失不見了……
我把冥衣慢慢揉成一團,沒想到它卻完全化成了灰燼,從我指縫中滑落。
這時候,我突然聽見一陣嘈雜腳步聲傳來,似乎還有人在低聲交談著什麼,不過話聲空洞飄忽,根本聽不清楚一個字。我忙回身張望,卻見幾米遠處,一團黑黢黢的東西迅速向我湧來,驚慌失措中,我來不及辨別方向,撒腿就跑。可是,剛沒有跑出幾步路,我就感覺到自己恍惚被什麼東西拖住了,想要前進是舉步維艱。
那些東西把我拖到了這條水渠邊,企圖要把我摁入水中,拚命掙紮中,我死死抓住了溪邊的那顆柏樹……如果不是你們找到,恐怕……”
周進聲講到這裏就停了下來,語氣中依稀透出幾分驚恐。
陶小雨父親朝四下晃了晃手電,然後說道:“這裏山林茂密,有些地方終年不見陽光,並且還埋過很多死人,的確是很邪氣——以前也有很多人遇到過這樣的怪事……不過聽老人們傳言,陰魂最怕鮮血,所以遇到這些東西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咬破中指,把血塗在印堂,一般就能化解。”
“是啊,四川本來就是個濕邪之地,很多事情說不清楚….”周進聲渭然長歎,似乎剛才遇到的事情,也令他感觸良多。
一路上,陶小雨父親講了許多奇聞異事,大都是遇到鬼怪邪祟。所講之事有他認識的人親身經曆,也有些完全是道聽途說,不過他講得言之鑿鑿,聽上去似乎又確有其事。
其中有一個故事也就如周進聲剛才所遇到的情況一樣,說的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夜,有個人半夜路過一片墳地的時候,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被摁在一個墳頭,整整跪了一宿,第二天才被幾個路過的人救醒,那人回家後,就變得瘋瘋癲癲,不久就去世了。
他們本地人把這種思想意識清醒,身體卻絲毫動彈不得,不受自己支配的情況就叫做“鬼壓磨”。
我們回到半山腰的時候,已經快到午夜了。
陶小雨的母親抱著膝蓋,靠在火堆旁睡得正香,就連我們走到她的身邊,也沒有把她驚醒過來。
武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正楞楞地站在那張供桌前,聽見腳步聲,他慢慢轉過身來,電筒光晃過時,我看見他手上正握著桌上的那一串念珠。
供桌上麵一片狼藉。
原本整整齊齊擺放在盤中的貢品,有不少滾落到了地上,桌上香爐也被打翻了一隻,爐灰散落了一地。
武強站在供桌前,神情呆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我盯著他手中的念珠,心中突然湧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小武,你在幹什麼?”周進聲似乎也感覺到了幾分不妥,站在我身後,沉聲問道。
“……”
武強並不回答,隻是盯著我們,眼神顯得迷離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