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從陶小雨身上脫下來的了!”黃君書也看了出來。
“應該是。”我點頭認同,然後問,“劉老師還叮囑其他什麼事情沒有?”
“其他倒沒有說什麼——隻是吩咐我一定要在今天午夜時分找個僻靜的地方把這些東西焚燒掉……薛哥,武強又摔傷了,所以……我就隻好找你幫忙……”
黃君書說到最後,變得有點期期艾艾,我心中明白他是因為有點害怕,想找個人壯膽,而又不好意思明說。
我抖開衣服,發現這確實是陶小雨曾經穿過的那件僧衣,衣服的後背處前幾天被我撕下了一大塊,越發顯得支離破碎。在僧衣的前襟處,我無意中發現了兩個刺字,靠近燈光仔細分辨了好一陣,才勉強能認出這兩個字是:苦行。
苦行是僧人的法號麼?
如果是,會不會就是附在陶小雨身上那個陰靈?
但願把這些遺物焚燒後,所有的往事和恩怨都隨風而逝吧!
我看著沉睡中的小雨,心中暗自祈禱。
“薛哥,這些東西……?”黃君書站在身旁,試探性地問我。
“你先好好放著,這件事到時候我辦了就是。”
我轉過身,將袋子重新裝好後遞給黃君書。
夜已深。
被風吹落的枯枝,偶然飄落在屋頂的青瓦上,發出輕微瑣碎的聲響。
隔壁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呼嚕聲。
我強打精神,坐在桌前翻看一些舊的書刊雜誌。
黃君書躺在由兩張條桌拚湊成的簡易睡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薛哥,幾點了?”
過了片刻,他終於忍不住低聲詢問。
“快到十二點了!”
我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機,小聲回答。
“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出發去燒了那包東西?”他坐起身來,穿上鞋子。
“你不用去——我一個人去就可以。”我瞟了一眼熟睡中的武強和陶小雨,叮囑道,“你在這裏看著他們兩人——有什麼情況就大聲叫喊。”
“我……”黃君書看了兩個病人一眼,猶豫了一下,隨即用力的點了點頭。
打開門,一股凜冽的寒風便迎麵撲來,房間裏的燭火立即不停的搖曳跳躍著。我閃身而出,黃君書迅速將門關上。
大槐樹上的汽燈不知什麼原因也熄滅了。
天地間一片漆黑。
我提著包裹,借助手電筒微弱的光亮穿過學校操場。
冷風從我身邊盤旋著掠過。
腳步聲在空曠的校園裏疊加回蕩。
黑暗中,恍惚很多東西尾隨在我身後,一個個正不懷好意的對我虎視眈眈。
我走過掛著吊鍾的大槐樹,在學校最邊緣處停了下來——麵前就是小心所說以前寺廟的大雄寶殿。我用手電四下照了照,看見被火燒過後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散落著一些斷石殘簷。
再遠處,就是黑壓壓的群山。
我找了一個稍微背風的地方,拿出袋子裏麵的東西。看看時間——正好十二點,於是忙掏出打火機,抖抖索索的先點燃了香燭和紙錢。一陣風掠過,幾張帶著火星的紙錢被卷到了半空。
“嘎——!”
不遠處傳來一聲怪叫。
我心中一驚,忙抬頭四顧,才發現原來是不遠處的樹梢上一隻被驚醒的夜梟忽然騰空而起。
我壓製住緊張的心跳,也顧不得許多,又手忙腳亂的把僧衣點燃了。
火借風勢,僧衣很快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看著這些東西漸漸變成灰燼,我長長的出了口氣,然後站起身,準備回宿舍。
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我看見幾米外似乎有個人影晃過!
“是誰!?”
我吃了一驚,大聲喝問。
“……”
沒人回答。
電筒光下,我分明看見一個影子一晃而逝!
我追了幾米,再四下照射,卻早已不見了那個蹤影,於是隻有頹然止步。
這會是誰?
莫非是苦行的靈魂,一直在附近看著他生前的遺物化為灰燼?
在返回的路上,我胡亂猜測著,卻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