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隨著她一直走著,在離開那家酒吧之後,她去了一家蛋糕店,拿了小小的蛋糕,很小,隻夠一個人吃的樣子,然後站在路邊的一輛車旁邊翻她的包,一直找,然後頹然的放棄,看樣子是丟了車鑰匙,然後一直向前走,他在後麵默默的跟著,看著她腳步踉蹌,在走了很久以後,她停在一個小小的院子前麵,他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曾經住在這裏,他就是在這裏丟失了她,現在他和她都回到了原點。
她又在找鑰匙,似乎到現在還是沒有改掉丟鑰匙的習慣,她一直在找著,他終於等不下去,走上前去,舉著一個東西問她,是在找這個嗎?她抬起頭來,眼睛裏漫上來水光,一點一點的就要流下來,忽然綻開燦爛的笑容,對著他使勁的點頭,那麼那麼的用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的笑著。
他手裏晃著的是在她離開這裏以後,也在他離開這裏以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的鑰匙,那天夜裏,院子的夜來香,幽幽的開著,散發的年代久遠,讓人心醉的香氣,他和她在樹下麵笑著,想很多年前一樣的,心忽然圓滿起來,幸福的酸痛起來,他想,這可真是奇怪啊。
貌合神離
著坐在輪椅上的你,看著瘦骨嶙峋的你,看著雙目無神的你,看著頭發花白的你,很難從你的臉上再找到曾經的美麗,很難從你木然的眼神中再找到你甜美的心思,很難從你垂落的手指上再想到它的靈巧。站在你身邊,我感覺你所有的未來即將成空,你的生命已經遠去。
如雲是一個美麗靈秀的女孩,雖然生長在農村,但鄉村的風依然無法把她的天生麗質給遮蓋掉。即便在一大群城市女孩裏,她也總顯得引人注目。
在家裏人的努力下,如雲開始到城鎮的工廠上班。因為她出色的表現和美麗的外表,牽住很多雙目光。如雲還有一雙靈巧的手,她既會繡花編織又會裁衣。大家都說反正是古今女孩子該具有的好品質她都占全了,許多女孩都把她當成了學習的目標。很多人都在猜測,誰可以如此幸運的成為她中意的愛人,每個俊朗的男孩都在她麵前懷著幻想,獻著殷勤。
山是一個很英俊的男孩,高大英武,家境又好。他目標鎖定了如雲,瞄準了靶心,用盡了所有的攻心之術,送花,送小禮,接送上班。她高興時,他就陪她笑,她傷心時他就陪她傷感。用功之至,投入之至,真是極盡了男孩追女孩子的所有技能。我想,任何一個女孩子在這樣強有爆炸力的攻克下都會投降吧。如雲如此單純的內心怎經得起這樣的甜蜜折磨,在他小狗一樣忠誠地懇求下,她答應嫁給他,成了他的新娘。
幸福總是在期望中降臨,一個可愛的兒子誕生了,一下子所有的幸運都環繞著她。一個快樂的大家庭,一幢寬大的房子,一個能幹的丈夫,所有的這一切,好像我用所有美好的詞語都形容不了如雲臉上閃爍的幸福光芒,真是讓人羨慕的緊哪。
歲月總會在快樂的日子裏匆匆而過,也總會在不知不覺中在每個人的臉上默記滄桑。當膚色不再紅潤,當皺紋爬上眼角,當身體開始發胖,而如雲卻又被工廠整合下崗。為了不讓自己失去生存的價值,她從不曾閑下來,甚至曾在家人的阻攔下,推著裝滿麵包的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
可是有一件事如雲卻忘了,她忘了愛情在激情之後會變得淡漠,淡漠之後又會變得冰冷。她沒有悉心地去維護她的愛情,在她還沒有知覺的時候,他已經在她身邊悄悄溜走,去追尋著新的獵物。她真是太信任婚姻了,傻傻的她甚至沒有發現玉山總是遲歸的異樣。這也許是很多太過信任婚姻的女人的悲哀吧!
天上掉下來的不都是餡餅,有時候,一個意外擊中你的頭,就是要使你清醒。這一天,陰沉沉的,外麵開始下著小雨,一個女子打來電話,說要找他,如雲沒有懷疑什麼,就說不在。然後又打來,如雲還是說不在,可心裏卻打起了小鼓。而後她又打來,如雲有些惱了,你是誰,幹嗎找他。電話不響了,如雲卻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在門口徘徊。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吧,如雲走出去,麵對這個女人,女人幽幽地說,她和山在一起很久了,很相愛,而且她離不開他,她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如雲沉默著,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她該問誰,問天,問他,還是問自己。天更陰了,雨更大了,淋在如雲的臉上,身上。有一瞬間,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但她還是堅強的站直了身體,她不想在這個女人麵前倒下來。
如雲靜靜地坐在房間裏,空氣死一般沉寂。隻有時鍾滴滴答答地在她心裏跳著。門響了,她終於等到山回來了。她裝成平靜地告訴他白天的事,一邊說一邊認真地看著他的臉。有一刻她看到了他目光裏的一絲恐慌,但是那恐慌很快被一種自以為是的表情代替了。聽完她的敘述,山以一種不以為然的語氣說,別理這種人,她是故意找你茬的,可能是他在工作的時候得罪了一些人吧。然後,他拍拍她的頭,轉身離去。整個夜晚,如雲的目光都認真地看著這個後背。這個後背曾經是她哭泣時的依靠,曾經是她淘氣時的玩具,曾經是她眼波追尋的目標。可現在她看著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心在流著淚。她不會哭,也不會鬧。就在這一個夜晚她的頭發白了很多,她做了個決定,她會堅持守住這個婚姻。我隻知道她是善良的,也是堅強的,為了孩子她不想放棄婚姻,雖然她知道愛已經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