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又錯過(2)(2 / 3)

也有偶爾長時間的接觸,那大多是周末的時候,他帶著她去玩。

這是她覺得最幸福快樂的時候。

他帶她去公園裏爬山蕩秋千,去陶吧裏捏泥人,還去遊樂場裏坐過山車。在一圈圈天南地北的旋轉裏,她害怕,他說,小翎不怕不怕啊,有我呢,然後將她的頭攬到自己的懷裏,用一隻手緩緩地拍。

忽然間,她就不怕了,隻是臉上紅彤彤的象夏日天邊燃燒的晚霞。

她13歲的時候,他28歲。他從她父親的門下畢業,從一名研究生變成了一家大公司的經理。但在另一座城市。

那天晚上,他來向他的恩師道謝告別。她預感到什麼,跑到廚房裏問母親。母親說,家偉要走了,去另一個地方工作。她問,要走多長時間啊,一個星期夠了嗎?她的母親笑起來,說不夠啊,得一輩子吧。她問,一輩子是多長時間?母親回答,就是永遠。

吃飯了,母親在門外喊。她不回答,一個人在房間裏對著詞典裏的“永遠”流眼淚。她聽見母親的嘀咕,說小翎是怎麼了,不會生病了吧。然後她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說:“小翎,快出來啊,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東西。”

她經不起他的勸,跌跌撞撞地跑去把門打開。然後,這個她喊他張哥哥的男人變戲法一樣,從身後變出一支鋼筆來,黑色的筆身和金絲的鑲邊,掛鉤上有一顆亮晶晶的水鑽。他說,小翎乖乖地把飯吃完,我就把這支筆送給你,好不好?

她跑到桌邊坐下來,大口大口地扒光碗裏的飯。然後她的手裏就有了那支漂亮的鋼筆。她躲到房間裏細細地去看,一遍遍地撫摸,然後用她最心愛的手絹一處處擦起來,即便是最細小的接口也都不漏過。

他要走了,她和父親一起去車站送他。父親把她喊過來,說張大哥要走了,你怎麼不說話啊?她低著頭,將一隻腳放到另一隻腳的後跟上蹭來蹭去。

火車開了,父親舉起手對著窗口裏的他告別,她卻忽然追上去,在慢慢啟動的車窗前問他:“以後我可以去找你嗎?”

他在車窗裏笑,說:“可以啊,你大學考來這裏吧。”

後來,他有偶爾的電話或者書信過來。電話裏,他隻是到了最後才問起她的情況,書信裏也是到了結尾才有隻言片語的問候。但是她卻歡天喜地,如獲珍寶一般。她告訴他她正努力學習,準備以後考到他那裏去。

他在電話裏笑著說好,或者在信的結尾說,到時候我去接你。

她18歲的時候,他33歲。她在那年的夏天,接到了他在的那座城市裏一所大學的通知書。她打電話給他,告訴他說,她考上了。他在電話那頭淡淡地說,好啊,什麼時候來,我去接你。

於是,她在車站人潮洶湧裏看見五年不見的他。還是那樣的英俊,隻是眉宇間多了絲絲滄桑,看得她一下子淚如雨下。她急忙背過身,用手拭掉淚,因為她發現,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女子。

她向他招手,他也向她招手。他說,你是小翎嗎,長這麼漂亮,我都不敢認了。

他說話的時候,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周圍的嘈雜如同被靜了音。他的笑,還是那樣溫暖,讓她想起五年前他帶她一起去公園爬山蕩秋千,去陶吧捏泥人的日子。但她不敢想她靠在他懷裏坐過山車時的情景。因為,她知道,現在靠在他懷裏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女子。

他介紹說小翎,這是我的妻子香雪。然後又說,香雪,這就是小翎,我恩師的女兒。他的妻子笑起來,伸過手拿下她肩上的挎包說,家偉常提起你,說他帶著你去公園爬山蕩秋千。他說你特別怕坐過山車,是嗎?

空閑的時候,他開車過來把她接到他的家裏。打開門,香雪必定從廚房裏走出來,笑著說,你們看會電視,很快就好了。

三個人吃飯,她碗裏的菜最多,因為他和香雪一個接著一個地給她夾。香雪碗裏的菜其次,因為他給她夾。而他碗裏的最少,偶爾香雪會給他夾上一些,但大多數的時候,隻有他自己給自己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