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搖頭道:“對不起,馬克威爾先生,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銀行職位已滿,我們不需要人。”
“那給我貸款,隻要五百鎊,我將貨物抵押給你,那些貨物我進價就花了五千鎊。”
“不,不可能,你的貨物在倫敦確實值五千兩,不過,在這裏一文不值,我不能貸款給你。”
王韶聽得大為奇怪,什麼貨物在倫敦值五千鎊,運到大清反而變得一文不值,連忙向旁邊的華人大班詢問,顯然這個馬克威爾到麗如銀行求助不得第一次,華人大班非常清楚其中的始未,他很快向王韶講述了馬克威爾的事跡。
原來,隨著大英帝國在第一鴉片戰爭中取得勝利,清廷被迫開放更多口岸,中英貿易急速提升,許多來中國的英國人都發了大財,馬克威爾看得眼熱,抵押了自己幾乎全部的財產,購買貨物,也來到了中國。
隻是在購買貨物時,馬克威爾卻沒有打聽什麼樣的貨物在中國能夠暢銷,他將所有財產都購買了鋼琴和西餐用的刀具,興衝衝來到中國。結果,一年過去了,他的貨物一樣也沒有賣掉,馬克威爾本人也變得越來越拮據,花光了所有積蓄,麗如銀行剛開業第一天,馬克威爾就跑了過來,抱著一線希望向麗如銀行申請借款。
一年時間沒有賣出半件貨物,馬克威爾早成了各個洋貨的笑柄,麗如銀行再缺業務,也不會把貸款給他,見貸不到錢,馬克威爾隻好退而其次,先找到一份工作再說,隻是對於眼光如此差的人,各個洋行也不願延請,麗如銀行則成了馬克威爾最後一根稻草,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來一次。
聽到大班的介紹,王韶望著還在哀求格利的馬克威爾,心中想道:“這個哥們也夠倒黴的了,運來的貨物竟然沒有一樣可以賣出去。”心中一動道:“馬克威爾先生,我這裏有一份工作給你,不知你願不願?”
“你?”馬克威爾狐疑的打量著王韶。
見有人接這個麻煩,格利大喜,介紹道:“這是麗如銀行的客戶王先生,王先生實力很強,剛在銀行存了巨額銀子。”
馬克威爾聽得心動起來,雖然為一個黃種人服務,馬克威爾感覺別扭,但能被格利認定為巨額銀子,那麼這個黃種人無疑很有錢,或許為他服務也不錯。
“不知我的工作是什麼?”
“恩,一家商行的總經理,如何?”
馬克威爾大喜過望:“老板,樂意效勞。”
“恭喜你,馬克威爾。”格利在旁邊道賀道,甩下這個麻煩,格利也很是高興。
“同喜,同喜。”馬克威爾高興的回道。
“格利先生,我想在這裏買一塊地,我想打聽一下,不知要辦什麼手續。”王韶問道。
“親愛的王,你想買地,可是這裏是租界,不允許華人租地。”
“沒關係,你告訴我找誰就行。”
“哦,等等,我想,你應該先找到地的原主人,然後向上海道衙門申請,可是,你是華人,上海道衙門是不會允許的。”格利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嚴格來說,此時上海還沒有正式租界,根據1843年12月清政府與英國達成的條約,大清同意東以黃浦江為界,北以吳淞江為界,南以楊涇浜,西麵則是一片荒地相連的地方,約八百四十畝左右的土地作為英國人在上海居住之地,為防止發生糾紛,實行華洋分居,租界內不得將房屋租憑給華人,同時洋人不準在租地外過夜。
眼前租界,更確切來說應該叫洋人居住區域,上海官府仍可以在這裏行使行政權利,包括租地地契,因為需要上海道衙門審批,因此又被稱為道契,雖然1844年開始就有洋行租用土地,但直到去年,才由寶順洋行率先取得第一份道契。
道契雖然隻是租地協議,實際上租地隻是一塊遮醜布,因為是永租,和買賣沒有什麼分別。
曆史上直至1854年下半年,因為太平天國起義,為躲避戰火,江浙一帶的富商紛紛湧入租界,使得租界內管理壓力大增,各國趁機擅自修訂《土地章程》,成立工部局,設立警察,租界才正式成立,成為國中之國。
聽完格利的解釋,王韶才恍然,他以前一直以為第一次鴉片戰爭後,英國人就在上海建立了租界,原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麼說,自己租地建樓的想法破產了,王韶心中很是不甘,他看了看站在旁邊的馬克威爾,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奶奶的,這樣的規定想限製我買地,實在是太小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