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牛頓天性不愛世俗的交遊,但毫無疑問他還是聰明地維持了一些人際關係,然而他所依賴的不是討人喜歡的性格,而是僅靠令人印象深刻的智慧力量。巴賓頓是個關鍵人物,他使牛頓順利地從一個伍爾索普的鄉下少年搖身變為三一學院的研究員。摩耳也提供了學術上的幫助,他與巴賓頓兩人都和巴羅相熟。所以他們隻稍再花了點工夫,這位盧卡斯講座教授就引領牛頓通向了接觸劍橋學術係統的更高層。
到了1667年春天,牛頓失去對數學的興趣,逐漸喜歡上煉金術。據知摩耳、巴賓頓和巴羅都對此術有興趣,而當代最偉大的實驗家波義耳也早已研習這門不公開的學問了。牛頓在私下讀過波義耳的文章之後,也打算用科學的觀點去探討煉金術。他一向渴望將不同的研究領域整合起來,而他從煉金術中找到了一些誘發靈感的自然來源。少年時期的牛頓曾在藥店裏製造過顏料和秘方藥品,做過一些實驗,然而這些隻是預備課程罷了。
牛頓被遴選為研究員之後,巴羅相信他在伍爾索普兩年期間,確實已經獲得一些科學結論,但是,巴羅同時也發覺牛頓十分不願意把自己的研究結果與尚待整理的構思公開。從這裏我們看出,牛頓的學術進展到這個階段,仍然深深抱著一種懷疑別人的態度,惟恐他的新發現被人竊取。他似乎相信,隻有在研究充分發展之後才能公布結果。長時間以來,牛頓對於許多人用自己不成熟的見解去混淆前賢的理論,覺得十分難以接受,所以他也不願意讓別人把自己看成那樣,這可以由他不滿於笛卡兒所深信的旋渦理論看出來:17世紀60年代的中期,牛頓深感笛卡兒的理論模糊不清,而且根本不能驗證,因此指出他自己做研究的原則,“我不杜撰假說”。
這種態度正說明了,為何牛頓在領悟出基本重力觀念之後20年,才寫出《原理》一書來。他從來不會發表那些半生不熟的概念,也不願提出尚未能用數學表達或以實驗具體化的想法。當他仍住在伍爾索普的時候,心裏就明白他已經發現一些重要的東西了,盡管如此,他那時以為自己可能隻是抓破問題的表皮而已。但另一方麵,巴羅則是深信將研究成果發表的必要性,或者至少也要在科學界和別人共同討論才是。
終於,有一個機會使牛頓相信應該可以發表研究成果了。1668年9月,巴羅一位住在倫敦的數學家朋友,約翰·柯林斯(1625~1683),他是皇家學會院士,積極推動了歐洲各地的科學家用信函和發表論文的方式聯係起來。一回他寄給巴羅一本由丹麥數學家墨卡托寫的一本書,題目叫做《對數的技巧》,內容是討論計算對數的一種新方法。巴羅把這本書交給牛頓,他知道這位高足早於兩年前在伍爾索普就研究過比這更高深的數學了,或者在更早的1665年離開劍橋之前即已涉獵。
可以想像牛頓看了墨卡托的論文之後大為震驚,立刻寫了一篇短論文,將他早些時候研究數學時在這方麵的心得作一概述,結果成功寫了一篇著名的論文《無限級數的分析》。但是,他那時仍不願意讓巴羅通過柯林斯或任何人發表這篇論文。
巴羅在回複柯林斯的第一封信中說:“我這兒有一位朋友對這方麵的研究極具天分,前些天他交給我一篇論文,他在裏麵寫下了計算數值大小的方法,和墨卡托先生關於雙曲線的計算相似,不過我看來十分通用。”一個月之後,顯然是巴羅勸告牛頓的結果,後者將《無限級數的分析》寄給了柯林斯。不過,巴羅仍然不得提起作者的姓名:我信守諾言將我朋友的論文寄上給您,深信它必定令您滿意。我希望您覺得它好而加以精讀,讀後請即寄還,那是我向作者要求寄給您時所答應他的條件。又請您在收到後盡快給我回音……因為我害怕郵寄的風險。柯林斯當然希望發表這篇《無限級數的分析》,可是他們無論怎樣都說服不了這位青年才俊。然而在巴羅堅持之下,牛頓終於勉為其難地答應巴羅將他的名字透露給柯林斯:“我很高興我朋友的論文令您滿意,他的名字叫做牛頓,是本校的研究員,而且非常年輕……但他在數學方麵具有不凡的天分及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