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京城:科舉之變 家破人亡(一)(1 / 3)

鄭長生是那種不幹則已,要幹就要幹好的性格。既然父母答應自己的要求。那自己也就答應父母要繼續科舉考試。自此以後,鄭長生更加勤奮好學,日夜苦讀,隻盼進京趕考,無論結果如何,將迎娶駱玉秀,回家務農耕讀。

第二年便是全國會試之年。這年三月,鄭剛陪同鄭長生赴京趕考。父子二人走水路,趕旱路,穿山越嶺,舟車勞頓,耗時一月有餘,終於於五月到了京城,寄宿於鄭剛一個遠房親屬--在京城為官的國子監學正的鄭從文家裏。鄭從文的爺爺早先同鄭剛先祖同朝為官,算起來還算是鄭剛先祖的門生後人,論輩份與鄭剛同輩,鄭長生該叫一聲叔叔。但現在鄭剛不敢奢望鄭從文念及舊情,對自己有所關照,隻希望有個落腳的地方罷了。

鄭從文見鄭剛父子來京趕考,礙於舊情不便拒絕。但當場應試了鄭長生幾道題目,誰知鄭長生對答如流,立意高遠,辯證清晰。便想鄭長生本次應試可能要中,以後肯定前途遠大,便隆重招待。並騰出一間閑房,又找各處借來些應試書籍,讓鄭長生全力備考,安心應試。

初試定在秋季,尚有數月。在等待考試的時候,別無他事,鄭長生除溫習詩書外,便在鄭從文的帶領下,隨同拜訪了一些京官大吏。鄭長生不喜結交權貴,但鄭剛執意要鄭長生前往,說不指望當下得到什麼好處,隻希望將來有個照應也好。鄭長生無法,隻好應酬敷衍。每次去時,別人談笑風生,論時事,說朝政,議論一些大臣的流言蜚語,鄭長生關起耳朵,隻當聽不見,聽他的菜,觀他的景。

在沒有迎來送往的時候,鄭剛父子便在京都盤桓,遊覽各地景觀。鄭剛對鄭長生抱有厚望,盤纏帶得足,加上鄭從文時常有些接濟,足以應付日常瀏覽所需。

京城繁華熱鬧,車水馬龍,比起宋山、青林寺的秀麗山水,別有一番景象。這是鄭長生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雖然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他提不起興趣。他********讀書,準備著考試。隻盼著考試後回鄉下去,回到朝思暮想的鄉下,那裏有他的親人,那裏有他日夜牽掛的駱玉秀,那裏才是他的歸宿。

殿試的日子到了。在讀書人一生這個緊要關頭到來之際,大家心中都是緊張激動,患得患失。過去多年來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苦讀力學,都是為了這一時刻。

當天淩晨,雞叫過頭遍,鄭長生便起身赴考。因為寄居的鄭從文家隔考場較近,所以不用起得太早。有的相距遠的考生,要頭天半夜動身,才能在黎明時分趕到皇宮之外。

鄭長生出門時,鄭從文刻意安排廚房做好了飯菜,並要自己的馬車送至考場。鄭剛也再三叮囑,吩咐他小心仔細,放下心來,一切聽從天命。

可能天命如此,雖然鄭長生的心不在考場,他隻想速速完成考試。可不知是他天資聰慧,還是命運眷顧,鄭長生到了考場拿起考卷一看,覺得考題似曾相識,象是自己學過的一般。便揚揚灑灑,一揮而就,並第一個交卷走出考場,給主考官吏部尚書錢大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要知道,科舉考試主考官有非常大的權力,由他在全部考生考卷中初選相對優秀的試卷後,再由皇帝定奪。即使再優秀的試卷,如果第一輪被主考官涮下,那絕也無可能送呈皇上審閱的機會了。所以主考官與考生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師生關係——座主與門生。所謂座主,指的是科舉考試中錄取考生的主考官,而那些被座主們錄取的、依附於他們的弟子則為門生。

座主與門生既是施恩與報恩的關係,同時又構成利益共同體。對於門生而言,座主不僅是老師,他們更是仕途引路人。朝中有人好做官,老師的提攜和照顧對他們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人脈資源。對座主來說,愛護和提拔門生,也就是在培養自己的政治勢力。一旦成為門生和座主,那逢年過節門生自有孝敬,對座主的立說、著文等大小事務,門生均可包辦。甚至在發生政治鬥爭時,座主登高一呼,門生齊聲百應,蔚為大觀。所以門生們對座主除了感情上的師生關係,更多的是身為利益共同體的自覺。

士子們自然對座主感恩戴德,一旦高中,在科舉考試放榜後,門生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向座主投“門生刺”,並“拜謁”和“贄見”(執持禮物以求見)座主,以確認座主、門生關係。而身為老師的座主對門生也會投桃報李,極盡照顧之能事,比如優先提拔門生,安插其到重要關鍵崗位等,積極擴大他們的政治影響力。

鄭長生哪曉得這些投機取巧的道理。即使知道,他也不屑於此。考完後,鄭長生匆忙回到鄭府,催父親快快回家。

鄭從文朝中為官,自然知道這些竅門,但他多次向鄭長生暗示,甚至明說,誰知鄭長生裝聾作啞,不多理睬。鄭從文也奈何他不得,隻在心裏罵道: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虧我還想你高中後有所依仗呢。

鄭從文雖然心裏不歡喜,但表麵上還是極盡敷衍--又怕鄭長生高中了呢。

現在鄭從文見鄭長生一考完就要和父親回家,忙從中勸解:“長生,依慣例,考完至放榜時間也不長,何不就呆在我處,放鬆一下心情,等放完榜了再回家也不遲。”

鄭長生一聽鄭從文阻攔,連忙說:“京城雖然繁華熱鬧,但在這裏我住不習慣,吃不習慣,我還是喜歡家鄉的藍天白雲,青山綠水。”

鄭剛知道鄭長生的心思不在這裏,在青林寺的駱玉秀,但他相信兒子的能力,雖然鄭長生不是很在乎考試,但依據他的能力,中舉還是有把握的。他也知道鄭從文說的有道理。便折中出了個主意:“這樣,長生,你先在從文叔叔這裏等待放榜,我先回家。離家這麼長時間了,是該回家看看了。你母親一個人在家我也有點不放心。”

鄭從文怕鄭剛改主意,連忙說:這樣也好,路途遙遠,你先回去。長生在這裏,你盡管放心。放榜之後我親自送鄭長生回去,我也想見識見識宋山青林的山水。

鄭長生見父輩都達成了一致,心想再急也不急在這一刻,便隻好同意了父親的安排。

當天中午,鄭從文吩咐廚房好酒好菜準備了一桌,為鄭剛餞行。酒過三巡,鄭從文又想向鄭長生傳授一些門生與座門的機宜,無奈鄭長生不感興趣,隻說些忠於朝廷、忠於皇上的話。

吃完飯後,鄭長生送鄭剛回家,想對父親說一說托媒給駱玉秀提親的話,怎奈鄭從文一直在旁邊無從提起,便想著自己回家再說也不遲。

自從送父親回家之後,鄭長生便足不出戶,整天呆在鄭從文府中,看些《道德經》、《老子》、《莊子》--這類鄭從文所說的閑書。鄭從文幾次邀約他出門打探打探消息,鄭長生也不出門。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讀書苦--頭懸梁、錐刺股。讀書自有樂趣--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讀書給了底層百姓以希望--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哪個讀書人不期望金榜題名、揚名天下的時刻?

終於到了放榜的這一天。這一天,全城學子翹首相盼,也有多少達官貴人拭目以待--卻憶金明池上路,紅裙爭看綠衣郎。講的是榜下捉婿的事。既然年輕俊俏的秀才科舉高中,得以加官進爵。那自然成了公卿第宅、富商豪賈選擇佳婿的最佳人選。有人說:放榜的這一天,既是選科出仕最多的一天,也是選婿婚配最多的一天。當天,全國各地有錢有勢的人家,隻要家中有待嫁尚未婚配的閨女的,都出動“擇婿車”,天不亮就在路上等候,爭搶新科進士作女婿,一日之間“中東床者十八九”。

鄭長生對這些不感興趣。即使到了放榜的時間,他甚至不想現場去看,他隻想把時間捱過了早日回家--駱玉秀還在等著他呢。

可鄭從文不這樣想。鄭從文從鄭長生的談吐中可以看出,他既有優秀的才華,也有遠見的卓識,中榜是了無懸念的。鄭長生人品好,長相俊郎,如果真有高官達貴看中選為佳婿,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不僅鄭長生仕途一片光明,自己在朝中也可以有個照應。

天還未亮,鄭從文就催著鄭長生起床,把自己特地為他做的新衣拿來讓鄭長生換了。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鄭長生模樣好,換上新衣後,更生出一派風流瀟灑的樣子來,完全沒有剛到京城那種土裏土氣鄉下人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

鄭從文滿意地看著自己打扮的鄭長生,親自把他押上車,並且坐在前端,盡量把鄭長生顯露出來,直接駛往發放皇榜的城門。

一路上,到處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通往城門的大街上擠滿了大小車輛,既有官府的官車,也有前來看榜的士子們的馬車,更多的是千金小姐們的“擇婿車”,這些富貴人家的小姐一個個拋棄了矜持,放下了身段,秀發高挽,滿頭珠翠,在父兄們的陪同下,擁擠著也來湊熱鬧。別人放的是皇榜,她們看的是上榜的人--不僅要上榜,而且要越英俊瀟灑越好。這一天關係著她們的下半輩子。

鄭長生哪裏見過這種陣勢,雖然鄭從文努力把他放在外邊,但他紅著臉,低著頭,好象生怕別人看到他一樣--他不知道京城的姑娘小姐們這麼大方。他還以為她們都是來看皇榜的呢,如果知道她們是來看未來的佳婿的,可能打死他也不會來了。

好不容易來到城門下,皇榜尚未張貼出來。周圍都擠滿了看榜的士子們,旁邊挑擔的、推小車的、叫賣的、吆喝的,此起彼伏,--“炊餅,炊餅,又香又脆的炊餅”、“賣湯元喲,三文錢一碗又甜又糯的湯元”,為這裏更是增添了熱鬧的氣息。

士子們滿臉堆著恭維的笑意,一個個相互作揖問好,互相打趣,顯出自己的幽默風趣和學識廣博。--他們今後說不定同年為官,多結識幾個人也是好的。更多的是作樣子給旁邊的千金小姐們看的--有不少人嘴裏說著話,眼睛早飄到了那些姑娘小姐們的身上。

“咚,咚,咚”放榜的官人來了。

人們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讓放榜的官差來張貼皇榜,隨後又如潮水般馬上合攏來,爭先恐後地朝前擠,一時間東倒西歪,哪裏還顧得上翩翩的風度和瀟灑的形象。

鄭長生無心看皇榜,無奈鄭從文拉著他直往前擠,鄭從文畢竟是叔叔,他也是為自己好,鄭長生不好太違他意,隻好也順著滿滿的人頭,在皇榜上尋找自己的名字。

鄭長生知道考場上自己不用心,肯定也不是什麼好結果。隻從最後的朝前看。看了幾張,雖然滿滿的都是一個個名字,就是沒有自己。他既不喪心,也不心急--本來他對科舉就沒放在心上。

周圍看榜的士子們可不一樣,眼睛直直地在皇榜上找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別人喊慣了,自己也寫慣了,但也許這輩子就這一次,自己的名字顯得這麼親切這麼真實。--有多少人做夢都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這上麵啊。

在皇榜上找到自己名字的,必然要大聲地念出來,並且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尖,多念二遍,他們可能第一次覺得自己名字這麼好聽,深怕別人聽不見似的,不僅要讓周圍的人聽到露出羨慕的神情,而且最好要直傳到“擇婿車”上那些東張西望的小姐們耳朵裏才好。

那些還沒找到名字的,從頭到尾,再從尾到頭,細細地看了好幾遍,好象自己的名字不認識似的,恨不得從那密密的名字中重添上自己的大名。

“找到了,找到了,在這裏”鄭從文一把抓住鄭長生的手,直奔向第一張皇榜。

“看,這裏”,鄭從文大聲地念出來:“鄭長生,二甲進士,第七名”。“中了,中了”鄭從文高興地對鄭長生說,“我就知道你一定能中”。

第七名二甲進士,雖然不似狀元、榜眼、探花那麼光彩奪目,但也算名列前茅了。要知道了當年參加科舉的數千人,能上榜的才區區二百餘人。本來就是優中選優的。

鄭長生本來沒有這麼大的歡喜,他不知道自己隨手寫的試卷竟然考中了,並且名次還挺靠前。他心裏想的是總算對父親有個交待了。

鄭從文拉著鄭長生的手,在人群中故意穿梭,大聲說著“二甲進士,二甲進士”,引來別人羨慕妒忌的眼光。

炫耀夠了,鄭從文偏又從那些“擇婿車”前走過,昂著頭,穿過人群,向自家的馬車走去。

由於鄭從文的宣揚,加上鄭長生的俊俏模樣,自然有不少王爺大人財主老爺前來攔路問情況,哪裏人?婚配否?有何要求?並爭相恐後地把自家女兒的情況說得天花亂醉,一個個象仙女下凡似的。

鄭從文耐心地聽著,他想從中選出官職最大的,也就是對自己今後最有好處的再詳細了解情況,至於姑娘本身人品如何、女紅如何,這些都是次要的。鄭長生卻羞紅了臉,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象今天這樣被人從頭到腳地看過。

正在這時,一個人把鄭從文拉到了一旁,別的人剛要理論,可一看來人,都紛紛自動退開了。

“從文賢弟,這麼高興呀!”來人拉著鄭從文的手說。

鄭從文抬頭一看來人,難怪不得別人都讓開了呢,原來是吏部侍郎黃玉先。此人為當朝四品,為人陰險狡詐,旁人避之不及,怕被他粘上。但鄭從文此時春風得意,顧不得這麼多,忙行禮作輯:“喲,原來是吏部侍郎黃大人”。

黃侍郎問:“今天來看榜啊,這是你什麼人啊?”

鄭從文答:“這是賢侄鄭長生,今天中了二甲進士第七名。”

黃侍郎說:“高中進士,真是可喜可賀!”--話雖這麼說,但言語中也沒流露出過多的恭喜成份,畢竟吏部主管官員考核,看過太多的狀元、榜眼了,二甲進士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鄭從文還沉浸在喜悅中:“托您的福。聽說今年的主考官是吏部尚書錢大人?”

黃侍郎說:“正是錢大人,你不會今天才曉得吧。”

鄭從文不敢說沒去孝敬錢大人的話,忙說:“哪裏,哪裏。早就知道了錢大人主考今年的科舉,實乃士子們的榮幸。我的侄子鄭長生也承蒙錢大人、黃大人關照,一定馬上去拜謁兩位大人。”

黃侍郎說:“我就免了吧。拜謁錢大人是應該。錢大人是今年的主考官,是該上門,認認座主。錢大人對貴賢侄印象好得很啊,聽說是第一個交卷的吧。”

鄭長生這才知道,原來主考官是錢大人,自己把試卷作完就走了,隻當完成了一個任務。哪裏想到主考官還放在心上。

聽說錢大人對鄭長生有這麼深的印象,鄭從文心裏有了數:“明天一定登門拜謁錢大人和黃大人,以後還要煩請兩位大人多多關照。”

黃侍郎說:“應該應該。貴賢侄聰慧過人,論理清晰,今後一定是朝廷之棟梁。我們以後要同朝為官,還望相互提攜。”--這句話是對著鄭長生說的。

見鄭長生沒有反應,鄭從文忙用手一扯鄭長生。鄭長生本不習慣這種繁文縟節,認為都是老夫子的迂腐作風。但見鄭從文示意自己,才一作輯:“哪裏哪裏,我本……。”剛要說出“我本無意為官”的話來,鄭從文又把他的衣袖一扯,接到話去:“我們本來早就要拜謁兩位大人的。”

黃侍郎見鄭長生沒有多少話要講,以為他還沉浸在中榜的喜悅中,便說:“錢大人說了,明天請兩位到府上一敘,懇請兩位按時赴約。”

吏部尚書,自己巴結還找不到地方呢。要不是鄭長生中舉,自己怎麼也想不到會去吏部尚書家裏,並且還是請去作客的。鄭從文對自己把寶押在鄭長生感到真是英明之舉。忙答應不迭:“一定一定。”

目送黃侍郎走後,鄭從文高興地拍著鄭長生的肩膀說:“你小子有福了,攀上了吏部尚書這樣的大官,想不發達就不行了。”

鄭長生看著鄭從文喜笑顏開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

新科進士登堂贄見主考官,是件大事。既是確認座主、門生的關係,也為今後作個鋪墊。門生為自己找一個靠山,座主拉攏一下新人,培養自己的勢力。

鄭長生不懂這些事務,加上父親又不在身邊,還個商量作主的人都沒有。鄭從文精於此道,便自作主張張羅起來,無非是撰寫拜貼、購置禮物之類的。

鄭長生看鄭從文熱心地為自己忙前忙後,單純地以為他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為自己著想,哪裏想得到鄭從文是想通過他攀上吏部尚書錢大人這棵大樹呢?

鄭從文為了讓鄭長生到了尚書府上不致於丟人,又格外地多教了他些禮儀,叮囑他要少說話,多向尚書大人學習,再也不要說些“不願為官,隻願鄉下種田”之類貽笑四方的話了。鄭長生唯唯諾諾地聽著,為了不讓叔叔失望,他也隻好盡力而為了。

吏部為六部之首,吏部尚書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封勳等事務,是吏部的最高長官。吏部尚書錢運申錢大人乃朝廷重臣,為皇上所敬重。

但錢大人與當今宰相王大人素來不和,兩人多次為朝廷用人有所爭執。王宰相原為戶部尚書,掌管全國財政收支,任高權重,跟隨者眾多,乃至升至宰相後,多次想提拔其門生為官。但吏部錢大人利用掌管官吏任免考核大權,對王宰相提拔之人,議而不用,而別提他人。造成王宰相在朝廷眾官麵前很沒有麵子,幾次想參本,無奈錢大人根深地固,皇上依賴,沒有撼動錢大人的根基。

但錢大人覺察到了危險,在朝廷廣交朋友,利用科舉考試之機廣收門生,以壯大自己的勢力,伺機反撲。

當然這些情況鄭長生都無從知曉,就連鄭從文雖為京官,但沒有接觸內幕也所知甚少。加之王宰相和錢大人老謀深算,當麵稱兄道弟,常敘同門之情,所以在外人看來,以為兩人真的是情深義重的好兄弟。

在錢大人第一眼看到鄭長生的試卷起,就覺得此人可擔重任。參加科舉考試數千人,鄭長生舉止有節,形象不凡,特別是第一個交卷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鄭長生的試卷一揮而就,引經據古,廣征博引,辯論充分,且字跡工整,清秀有力,行款整齊,實為不可多得之人才。雖其文似有清俗出世之嫌,但仍不失為勸世博文。

錢大人本想將鄭長生列為前三甲,但轉念一想,王宰相處處克製自己,如果名次太靠前了,怕被王宰相挖走了。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雖然現在王宰相扳不倒自己,但還是防著點好。此人不為我所用,必為王宰相所用,到時候對我又是一個勁敵。於是將鄭長生排名不前不後,為第七名二甲進士。

王宰相果然中計,考生的試卷呈送皇上審閱時,王宰相隻關心了他的幾個門人後生的排名,沒再挑別的毛病,皇上一下子就恩準了。這正是錢大人的心計——那幾個人反正也不會歸附我的門下,送給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