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徽嘴上雖然這兒說著,臉上卻露出一種寵溺的表情;琲世眨了眨眼,他聽到六月徽使用名字稱呼對方的,也就是說,他應該和鈴屋的關係不錯才是。
“六月特等和鈴屋先生關係很好嗎?”
“那當然嘍,畢竟我們是同一屆嘛——嗯,我們兩個都不是學院的學生,都是直接被征辟為三等搜查官的。”
“是嗎?”
琲世忽然記起真戶曉講過的有關鈴屋什造的事情,當初鈴屋什造是ccg收養的孤兒,卻沒有進入學院研習而是直接被破格錄取為三等搜查官——而有馬貴將,當初也是這麼成為搜查官。
“六月特等,您和鈴屋先生……是一起成為搜查官的?”
琲世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驚訝地問道:“您當初難道也是在——”
“對啊,我當初也是教育所裏待過一段時間,也是那時候我才認識什造的。”
“呃,也就是說,您也是……被ccg收養的,孤兒嗎?”
琲世的話立刻吸引了另外三人的注意力:不知有些好奇地看著六月徽,秋織皺起了眉頭,而透則是怔住了。
“嗯,我進入教育所的時候,才是五年以前的事情,所以孤兒什麼完全算不上。要知道我在教育所裏就待了幾個月就走馬上任了,不知道當初有馬特等的經曆如何,也可能我就是ccg曆史上在最短時間內就成為搜查官的人了。”
“可是,您為什麼會進入教育所——唔!”
琲世忽然想到了一種情況,立刻閉上了嘴;而六月徽卻很自然地說道:“很簡單,因為我父母被喰種殺害了——諾,就像他一樣。”
他指了指透,忽然笑了起來:“我記得你也姓六月是吧?那我們兩個還真是同病相憐呢。”
“是,是嗎……”
六月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過原本她還是有些畏懼和排斥這位性格怪異的特等搜查官的,但或許是得知了對方和自己的相同之處,不知不覺她對六月徽也有了些許親近的感覺。
“我突然覺得,透你和六月特等會不會真是親戚啊?”
“不,不可能吧?”
透搖頭說道,表情有些黯然;秋織一眼就看了出來,立刻沒好氣地說道:“你閉上嘴會死嗎,班長?”
“呃,對不起。”
不知尷尬地說道。而琲世也十分驚訝,他沒想到六月徽也會有和透一樣的經曆,原本心中對他的些許成見立刻淡了許多。
“不過,這麼年輕就成為了特等搜查官,他或許背後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艱辛吧?”
琲世這麼想著,隨後站起身來,誠懇地說道:“那個,非常抱歉,六月特等。”
“不,沒什麼關係。”
六月徽無所謂地說道:“這都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而現在的話,我覺得我過得很好。嘛,回到剛才的話題上,你對什造有多少了解,琲世?”
“以前有合作過好幾次,總之鈴屋先生很厲害就是了。”
“那看起來他現在應該著調了不少。不過總體來講,什造這個人,你要他衝鋒陷陣是沒問題的,細節上的事情,他就不怎麼擅長了。我的建議就一個,別把他當成你的上級,他的任何命令你也別隨便就當真,否則到時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
六月徽的話讓琲世不禁啞然,半晌後他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曉最近在忙什麼?”
“曉小姐,她大概是在忙著青銅樹方麵的工作吧。”
“是嗎,你攤上這麼個放手上司可真夠倒黴的啊,琲世。”
六月徽嗤笑道:“我看她根本就不是忙,而是壓根不知道該怎麼照顧這群小家夥兒吧?”
“哈哈……曉小姐她,大概是覺得教導我一個人,就已經很麻煩了吧。”
“可能吧,要知道我當初可是相當擔心她會不會把你給宰了的。”
“啊?”
“你應該知道吧,曉的父母也是被喰種殺死的。”
六月徽平靜地說道:“她的母親死在‘獨眼的梟’手上,屍體都殘缺不全,而那時候她還隻是個孩子;她的父親,真戶吳緒上等官則是在20區殉職,殺掉他的是名為兔子的喰種……嗯,對於她而言,這未免也太過於沉重了呢,這也是為什麼曉一直都有些偏執的原因。”
“您說的偏執,是什麼意思?”
“你有體會過那種至親之人離世的感覺嗎,琲世?”
“……我,應該沒有。”
琲世下意識地看了透一眼,而後者則轉過頭去;但是六月徽卻毫不關心別人的感受,自顧自地說道:“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崩潰一樣,或者說是一把刀直捅進你的心髒——非常痛,但隻是那麼一陣罷了。生活總要繼續,人畢竟還是要向前看的。不過話雖是這麼說,真正能讓那些傷口恢複的人,又有多少呢?”
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就是非常幸運的人,我的父母被喰種殺害,而我替他們報了仇;要知道我的白龍翼獎章就是那麼來的。對於我來說,過去的就已經是過去了,我可以毫無負擔地接受我現在的一切——盡管我失去了父母,但我還有更多的人值得我珍惜。而有的人,可能終生都隻能被仇恨纏繞,無法脫身。曉就是那種人,而且她並不是一下子就失去了父母,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她還小,但是父親去世的時候,她已經長大成人,卻不得不接受自己唯一的親人離開了自己。至於後來……哼,你別看她表麵上那麼堅強,實際上,她已經承受不起任何打擊了。”
“……”
琲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六月徽的這一番話,不過他卻感受得到,他言語中對真戶曉的關心;這讓他不禁回憶起真戶曉和自己談起六月徽時候的事情,那時候自己並不清楚真戶曉究竟是帶著怎樣的感受,但是現在的話,他或許有些明白了,那似乎是一種羨慕;但是潛意識裏,琲世卻覺得,真戶曉在說起六月徽的時候,言語裏總是帶著一絲絲哀傷。
“嘛,和你說的這些話似乎有些跑題了呢。不管怎麼說,祝你和庫因克斯班在下一個任務中旗開得勝,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六月徽聳了聳肩,有些遺憾地說道:“別覺得我是在客套,要知道我現在的確是清閑得很,不像有馬特等那麼忙——哎呀,忽然有些懷念當初被丸手先生當成救火隊員滿東京跑的時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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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庫因克斯班各懷心事度過這次不一般的下午茶時間後,他們便一同回去了;而六月徽卻一直留在那裏,在琲世等人離開很久之後,突然開口說道:“感覺如何?”
“嗯,您在和我說話嗎?”
店員小姐有些驚訝地說道,而這個時候店裏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吧台後的侍應眯起眼睛,死死盯著六月徽,而六月徽則若有所覺地回過頭,失笑道:“我說,你是想把我吃了嗎?”
“……”
“他變了很多呢,至少不再是孤獨一人了呢。”
那名店員小姐輕聲說道,坐到了六月徽對麵,問道:“你知道他今天回來?”
“不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讓鳩江和細川過來了,所以說人生真是充滿了意外——要喝嗎?”
六月徽遞給她一個茶杯,給她倒上一杯茶;四方蓮示擰著眉毛,很不痛快地看著這一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謝謝。”
董香將茶喝了下去,卻發現六月徽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好像想明白了什麼,搖頭笑了起來。
“怎麼了?”
“我突然覺得那家夥還真是夠可憐的。”
六月徽淡淡地說道:“原本他隻是個普通人,卻被迫進入了一個他在過去從未接觸過的世界;他被迫去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被迫去適應自己身邊的一切。而當他真正從內心中接受的時候,命運再次給他開了個大玩笑:他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然而這個時候,他卻早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
六月徽的話觸動了董香的內心,她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搖了搖頭;而六月徽歎了口氣,悠然說道:“他就像是一隻被捆住的木偶,彷徨在舞台之上,自始至終都無法找到自己的位置。當他是白色的時候,他卻染上了黑色;當他回歸白色的時候,他身上的黑色卻已經洗不掉了……可憐的人,自始至終,他都是身不由己,**縱著去扮演別人想要的角色;他想得從來都是身邊的人想要什麼,而他可曾想過,自己想要的究竟又是什麼?人最大的悲哀並不是別無選擇,而是你根本就未曾察覺,自己其實,一直都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