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茹懷孕的消息傳回京裏之後,那邊兒一直沒什麼動靜,唐老好歹還來了一封賀喜的信,可公孫老爺子和王蒙他們,連隻言片語地沒遞給小茹,直到此時都快過年了,才有大批的禮物伴隨著年禮就來山莊。
這也讓小茹稍稍鬆了口氣,還記得送禮物,大約沒出什麼事情。
這些日子,京裏來的信件,樓易一概不許小茹看,隻說怕她費了心神。
小茹也問過,樓易也隻是搖了搖頭,安撫道:“放心吧,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說年節……罷了”
這種話,小茹自然是不信的,雖然樓易什麼都不告訴她,可是,莊子左近布置了許多人手,連尋常看家護院的人也換了,小茹大半兒沒見過,偶爾有麵熟的,也隱約認出是老爺子身邊跟的人。
小茹哪怕隻是在外麵走走,後麵也墜一堆人,在陰影裏一站,穿戴的又是深色的服飾,除了一雙寒光凜凜,殺氣騰騰的眼睛,其它的什麼都讓人看不清楚,乍一見,與山間的野獸也差不到哪去,若是別人見了,怕要毛骨悚然,但小茹到覺得有些親近,也正因此,哪怕這般讓人這麼跟前跟後,不得自由,小茹也沒覺得別扭,不過,樓易都表現得這般明顯了,她要是還看不出不對勁兒,那她脖子上的,可真就成了個榆木疙瘩。
自此之後,小茹便不在要求出門閑逛了,好在這莊子的景致極好,小茹呆在這裏,到也舒服。
鄉下的空氣,比城裏可要好得多,當然,這個時代哪怕是城市,也不會讓人覺得烏煙瘴氣,但此處風光秀麗。樹木花草散發著清香,連山野的泥土味兒也。坐在園子裏,便能望見南麵的丹霞山……隻是山上的飛鳥挺多,卻好像沒有多少野狼老虎之類的猛獸。
小茹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總忍不住想,家裏隻有乖乖一隻老虎,雖然家犬若幹,但總比不得狼群,如果像在大青山一般,有狼群看家護院,想必她晚上能睡得更踏實……嗯,樓易也能睡踏實了。
清晨,太陽已經升了老高,樓易卻還沒起身,隻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穿著藏青色的裏衣擁被而坐,臉色潮紅,發烏如墨……小茹笑眯眯的轉頭看他好一會兒,覺得挺養眼……昨夜大約又沒睡好吧,今天竟然睡了懶覺。
雖然是冬日,這裏又是山裏,但畢竟地處廣東,白天真的不冷,太陽照在南麵高聳的山峰上,滿山的樹都是碧青顏色,隻偶爾有黃色的葉子夾雜其中,小茹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招呼人進來伺候他們洗漱。
整理完畢,兩口子便去給自家娘親請了安,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飯,丁峰不在,趙辛腿腳不方便,隻能在房裏吃,所以,餐桌上也隻有小茹、樓易和婆婆,早飯不一會兒便擺了上來,竟還有一碟香氣撲鼻的玉米羹,吃得小茹眉開眼笑。
又過了片刻,孟妮兒領著福兒,把凡哥兒抱了來,小家夥兒裹成了個雪球兒,領口雪白毛映著紅撲撲的小臉,小茹衝他一招手,小家夥就掙下地來,笑逐顏開地拉著福兒的手,膩在娘親的身邊端端正正地坐好。
小茹笑了笑,親了親一雙兒女,才拿勺子舀了一勺子玉米羹,喂給凡哥兒,又盛了一小碟兒,擱在福兒眼前,這東西不光小茹和福兒喜歡,凡哥這個牙沒長全的,也愛得很,娘三個吃得高高興興。
樓易一邊兒吃飯,一邊兒望著小茹和孩子,覺得心裏稍稍踏實了些。眉宇間籠著的鬱色,也消散許多聽著外麵啾啾鳥鳴,山風輕拂帶來的香氣,小茹和孩子們的細語……樓易歎了口氣,心裏本來的一些雄心壯誌,不知道怎麼的,竟消去了不少,其實,隻要能這樣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不知想到什麼,樓易猛地抹了把臉,神色間隱約帶了一抹堅忍。
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五,隻是,家裏一點兒過年的氣氛都沒有,小茹擁著皮袍坐在園子裏,望著樹蔭,牆角的人影,想著這幾日唐老不斷傳來的消息,先是當今聖上重病不起,由布衣國師公孫止和當朝太傅孫祥雲共同執掌朝政,然後是當今皇後的養子三皇子永睿——一個隻有兩歲半的小男孩兒——被立為太子,沒過兩天,又隱約傳來公孫止借阿片斂財,意圖謀反之類的小道消息……
小茹聽得瞬間無語,當今聖上她也是見過的,身體狀況雖然說不上太好,以前可能留下不少暗傷,但太醫們也不是吃素的,經過他們的治療,那點兒小毛病最多刮風下雨的時候疼上幾天,絕對到不了臥床不起的地步,就連小茹自問也做不到更好了……她很想問問王蒙的消息,隻是後宮的事兒,唐老不可能知道,她去了幾封信,王蒙又不回,小茹自己肚子裏揣著個包子,也不敢隨意亂動,隻請唐老幫忙留意消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