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簡素雪事先預料,第二天陛下當日絕曲再現風滿樓之事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據傳彈奏者是風滿樓新來的賬房,籍籍無名,但琴技卻不輸於陛下。有人認為謠傳未免誇大其詞,但說者信誓旦旦讓人不免也信上幾分,於是那些將信將疑的便親自去風滿樓印證謠言是否屬實。
在那之後的幾天,風滿樓內每日客人爆滿。除了來風滿樓飲酒住店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好奇來看傳言中的賬房的。有些人見到傳說中能彈出不輸陛下琴聲的賬房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更對傳聞的真實抱著懷疑態度。於是他們便要求聽簡素雪親自彈奏,這些人的要求均被簡素雪一一駁回。有些人認為這是簡素雪一曲成名後開始擺架子,試圖用錢收買,簡素雪不為所動。好奇心得不到滿足,這些人開始在酒樓中鬧事,影響到酒樓的正常營業,淩煙隻好動用了酒樓裏的保鏢把這些人請了出去。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幾次,淩煙便對簡素雪沒了好臉色,常常故意指派簡素雪去做一些分外的活兒。簡素雪忙完了賬目還要去做些掃地擦桌子的粗活,可說是片刻不得閑,但簡素雪毫無怨言。她理解淩煙的怒氣,因為確實是她給酒樓帶來了這些麻煩。
大多數人在一次次碰壁之後就不再來,但她等的人還沒出現,甚至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或者到底會不會出現。她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卻也隻是碰運氣,根本沒有十足的把握。
日子又逐漸趨於了平靜,但簡素雪覺得這種平靜之下卻是暗流湧動,在她看不見的角落仿佛有人一直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耐心觀察著她,尋找機會伺機而動。但這幕後之人到底會是敵人或者朋友簡素雪卻不得而知,她隻能賭。
簡素雪仍住在之前養傷時住的房間,在風滿樓的這些日子還是很少見到江夜,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些什麼。簡素雪預感她的事情應該在近幾日了結,到那時恐怕沒機會再見到江夜親口跟他道一聲別。畢竟他救過自己,於情於理不應該突然不告而別。
簡素雪小心取下臉上的人皮麵具,輕歎了聲,也罷,到那時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她白皙的玉指輕撫上自己的麵頰,看著銅鏡中麵具下的自己。原來偽裝久了,真實的麵容也會變得陌生。
突然門外一陣響動,她慌忙重新戴上麵具,喝道,“誰?”
隻聽江夜大聲說道,“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喝杯茶?”接著是一陣打鬥聲,長劍相撞之聲。簡素雪在屋裏一陣不安,正跟江夜打鬥之人會不會是她要找的人?
屋外打鬥聲始終不絕,簡素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為何過了這麼久也不見酒樓的保鏢前來增援?
她一方麵擔心若那人真是她要等之人,江夜會誤傷了他。一方麵又擔心若來者不善,江夜會吃虧。
簡素雪在屋內坐臥不安,索性打開門走了出來。隻見月光下江夜跟一個黑衣人僵持著,江夜神情一派悠然,仿佛黑衣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黑衣人看起來就沒那麼好過了,他彎腰捂著肚子,看起來好像腹部受了傷。這一刻,簡素雪竟然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江夜看到了她,眼神示意她回房間。她不想讓江夜分心,正要退回去,江夜突然神色大變。
“小心。”江夜大喝一聲飛速撲了過來。與此同時,簡素雪看見黑衣人手一揚,手中什麼東西向著江夜撒了過去,而江夜隻顧飛身來救簡素雪,根本來不及閃躲。黑衣人一擊之後縱身跳出了院牆,在屋簷上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身影。簡素雪眼前一花,後背便結結實實撞到了地上。這一下衝擊太大,簡素雪視線中隻剩下星光點點。她皺緊眉頭重重哼了一聲,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江夜起來。江夜正好壓在了她的腹部,過了一會兒隻感覺呼吸都被壓迫著。她推了推江夜,對方絲毫沒反應,像是睡著了一樣。簡素雪慌忙掙紮著坐起來,用盡全力把江夜翻了過來。
“喂,你怎麼了?江公子你醒醒......”簡素雪又試著搖了搖江夜,對方仍然毫無知覺。簡素雪嚇得趕緊探了探江夜的鼻息,還好,呼吸均勻,沒出意外。簡素雪又小心檢查了江夜的身上,看起來也並無外傷,但不知為何江夜卻昏迷不醒。
“他中了迷煙,暫時昏迷了,十二個時辰之後藥效自然會消失。”淩煙走了過來道。她手中提著長劍,裙擺被利刃劃破了一角,頭發散亂,呼吸還未平複,顯然也是經過了一番惡戰。
“今晚酒樓發生了什麼事?”簡素雪急問道。
淩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江夜,走到走廊的一根木柱前,伸手用力拔下什麼。“我說以主人的身手怎麼會遭了人暗算,他是為了救你吧?”淩煙的聲音很冷,她手上拿著一支飛鏢,鏢尖卻微微泛出詭異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