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柳兒不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的那般軟在了地上,南洛瓔沒有說話,反是院子裏的婆子們將她扶了下去,紫姨是早就哭暈了過去,南洛瓔瞧著柳青河,很久沒說話,便是裴彬玢走到了身邊,居然也是一時未覺。
裴彬玢掐了掐她的胳脖,她才反映過來,趕緊側過頭去,瞧見他便挑了挑眉頭,淡淡的笑了一下,立時又覺得在這樣的場合下,其實自己是不適宜笑的,又止住了,臉上表情這樣來回的轉換中,不免僵了僵,裴彬玢瞧她臉色變幻之快,著實有些讓人捉磨不定,想到過去她的那樣的性子,不由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怎麼了?”
南洛瓔搖了搖頭,隻是瞟了一眼還跪在火前的柳青河,裴彬玢也望著那灼人的的火焰說道:“她便這樣去了,也算幹淨。”
聽到裴彬玢的聲音,柳青河這才轉過身來,那一雙眸子裏早就布滿了血絲,讓人看著有些恐怖,他定定的瞧了裴彬玢好一會,才說道:“大少爺來與非煙上個香送送她吧,那段日子裏,她一直都是最念著大少爺的,隻是不曾想到,方相見,便是永別。”說到這裏柳青河向後退了一步騰出了位置給裴彬玢。
裴彬玢看著那嫋嫋上升的黑煙,那火已是沒有初時燃的烈了,隻怕不多時就要熄滅了。裴彬玢將之前與人取來的盛骨灰用的器物交給了法事的和尚。便在那裏對著火,揖了一揖,站在那裏說道:“非煙,來生來世,願你能做個好人家的女兒,一生無憂。”
隻這一句話,那初初醒來的紫姨卻正好聽見,一時間眸子裏的淚就嘩嘩的下來了,她瞧著柳青河,好半天才說道:“我的煙兒啊......”又是這般嚎叫了一聲,哭暈了過去。
便是一直厭惡著他們的南洛瓔,心下也生出幾分不忍,唉,那是一種絕望的哭泣,一種好像生命都已讓人奪走,在生命最後的關頭,所發出來的嚎叫......
這一場近乎鬧劇的葬禮,將雲非煙的意外之死拉下了幕布,雖然裴老爺等人對將雲非煙放在院中火葬還有幾分微詞,但與和紫姨他們對陣公堂相比,這實在也不是什麼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隻是那裏自是不能再住人了,原是南洛瓔的院子,隻得將她遷住他處,最後還是有裴老爺一句話定了音,便讓南洛瓔先與裴彬玢同住一院。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就這樣結束了,裴家除了有一個院子讓深深長鎖,似乎也沒有別的意外一般,隻是不知道幾年,幾十年以後,走過這個院子的人,是不是還能想起,曾經有一個美麗的如桃花一般嬌豔的女子,曾經來過這個世上......
南洛瓔看見那個自己住了近一年的屋子,讓人慢慢鎖上,涼風襲人,更覺陰冷,站在她身側的裴彬玢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樣的結局,或許對雙方來說都好,我會讓爹多給紫姨一些財物,讓她以後可以衣食無憂的過下半輩子。”
南洛瓔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那眼眸裏隱隱有些感傷,裴彬玢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道:“走吧,咱們回去歇著吧,明兒個,我還得趕路呢。”
南洛瓔聽到這一句,眼中的淚忍不住滑了下來,卻趕緊側向一邊,隻盼著裴彬玢並沒有看見,沒有看見這份軟弱,沒有看見這份傷懷。
裴彬玢似乎也如她所願一般,並沒有留意到她落下的淚,或是因為天色黑了,或是因為站在這裏,有些心神不定......兩人便隻是那般一前一後的走回了裴彬玢所住的正院。
兩人一直在忙著雲非煙的事,又是瞧著人收撿骨灰,又是請大夫來看看紫姨,一直在忙亂中,其實還未吃過晚飯,或是都不餓,兩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想起這件事來,反是四喜迎上來說道:“大少爺,少夫人,是不是吩咐人擺飯。”
南洛瓔立時瞧著有些心不在焉的裴彬玢說道:“那便擺上吧。”
一頓飯吃下來,兩人都有些沉默,後來自是各自在丫環們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南洛瓔跟著領路的丫環一進屋子,就瞧見裴彬玢正就著燭光在看書,不由一陣雙頰生暈,難道今天晚上便要與他......
南洛瓔隻覺得心裏跳的特別快,若是在幾日前,她必是想盡法子也要離開這裏,隻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得,她雖然心裏有些害怕,有些畏懼,卻還沒有想要掉頭跑掉的想法,隻是瞧著裴彬玢,好半天才小聲說道:“今天我們都累了......”
裴彬玢這才發現她進了屋裏,放下手裏的書,抬頭瞧見她剛剛洗浴出來,如冰似雪的肌膚也生出了一些紅暈,比平日裏平添了幾分生氣和朝氣,這時候的南洛瓔看起來便不似過去那般暮氣沉沉,以前的她也是秀麗的,卻總覺得有些一些沉悶,而且讓人覺得總和這裏的一切有一種格格不入,但今天不知道怎麼著,瞧著卻是那樣的讓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