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瓔領著細娘一進入屋裏,便開始打量起葉老爺的神色,見他一直在瞧著細娘,隻是那神色裏,卻有幾分不自然。南洛瓔看了一眼裴彬玢,他一臉漠然的回視著自己,南洛瓔都不知道他在氣什麼,明明應該生氣的是她好不好,居然沒有扶著她,而是讓王爺幫他做了這件事......
南洛瓔斂了斂心神,先對葉老爺施了一禮,又是依著規距的客套了幾句,這才在葉老爺的堅持下在下首坐下了,細娘一直跟在南洛瓔身後,十分的局促不安,不住的揉著自己的袖口,裴彬玢定了定神,便看著南洛瓔說道:“不如我們一起去給舅舅倒杯茶吧。”
便是南洛瓔再蠢也知道,裴彬玢是在借機給細娘與葉老爺一個獨處的機會,她看了看葉老爺,又看了看細娘,心裏一時有些不定,雖不甚清楚,前因後果,但在南洛瓔的心裏,她還是覺得應該要保護細娘不受傷害,可是葉老爺......南洛瓔皺了皺眉頭,然後看著細娘輕輕說道:“細姨。”便是看著細娘,隻見她一臉茫然的望著自己,那眼裏都是緊張與不安,南洛瓔隻覺得自己的心裏好像有十五個水桶也在跟著她的神色,七上八下的,好半天才輕歎了一聲,繼續說道:“細姨,這茶葉裏放在那裏,我也不甚熟悉,你平素都放在那裏的呢?”
南洛瓔想來,要是細娘不願意和葉老爺獨處必會借著這個機會借口要帶自己找茶葉,便要離去,卻未曾想到細娘隻是木頭了一樣的看著南洛瓔,好半天才囁嚅著說道:“上好的茶葉都在四合漆木櫃的左邊第三個盒子裏,四喜也是知道的。”
聽到這番話,南洛瓔的心裏才算是定了主意,便站起身,笑著對葉老爺說了幾句客氣話,便與裴彬玢一起領著其他的下人一並出了堂屋,一出屋子,裴彬玢便立時變了臉色,那張神色不是漠然,而是陰冷的漠然,瞧著南洛瓔心裏都有犯怯。
裴彬玢徑直拖著南洛瓔進了書房,一入裏,便命墨書在外麵候著,說完就將屋門一閉,隻是盯著南洛瓔不說話。好半天才抬腳走到了書案前坐定,然後又是不再言語,這氣氛讓人說不出來的壓仰。
南洛瓔也懶得瞧他的臉色,自己撿了一個凳子坐下,屋裏又是靜默了一會子,南洛瓔抬了抬頭,看見裴彬玢還是一臉漠然的坐在那裏不出聲,或許他其實心裏是有話要說的,隻是為什麼他卻沒有開口,卻不知道這般無聲的壓仰,比爭吵更讓人難受,最少這一刻的南洛瓔覺得心裏讓逼的快要鬱悶的爆炸了一樣,她忍了又忍,最終是深吸了一口氣,張了張嘴,本來想問裴彬玢怎麼了,隻是話出口前在舌頭尖上打了一個滾,卻變成了——“你猜,舅舅與細姨在屋裏正說什麼呢。”
說完以後南洛瓔反覺得心裏痛快了一些,還能怎麼樣,大不了便是與他吵架就是了,反正兩人也是從頭吵到尾,無所謂再多這一次了,想到這些,南洛瓔反是帶著一絲輕笑的望著裴彬玢,好像剛才那句話真的是她在與夫君玩笑,之前的那些不痛快的氣氛,她壓根就沒有感覺到一般。
裴彬玢聽到南洛瓔的話,抬了抬頭,凝著南洛瓔,好半天才冷聲說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裴彬玢說的冷漠,又涼寒,可是南洛瓔卻似毫不在意,一點也不知趣的繼續追問道:“那你知道細姨與舅舅的關係了沒?剛才舅舅有沒有與你說些什麼?”
“你能不能少管些閑事。”裴彬玢似乎再也按不住自己的火氣,大喝了一聲,說完他長長的順了幾口氣。
南洛瓔卻是輕笑了一下,然後臉色一正,平靜的望著裴彬玢說道:“你就是在氣這個?如果我說不能呢?”
“你。”裴彬玢似乎著實讓南洛瓔給氣著了,說完這一個字,竟然說不下去了,他深吸了兩口氣,南洛瓔瞧見他的神色,趕緊自己在一邊倒了杯茶,親手遞給了裴彬玢,裴彬玢瞧見她遞過來的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沒有接,隻是凝著她說道:“你就不能少管些閑事。”
南洛瓔笑笑的將那茶硬塞進了裴彬玢的手掌裏,然後方才說道:“不能,因為我不覺得這是閑事,他們都是我的親人。”這一句他們咬的極重,南洛瓔當然知道裴彬玢心裏生氣,決不會隻是因為自己多問了那麼幾句話,隻怕少不得是因為之前自己管了裴彬珩與封靈玥的事。
裴彬玢接過茶雙手捂著,似在借著那茶杯取暖一般,半晌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