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瓔無語的走出了監室,看見遠遠處立著的那身玄色的衣裳,在這黑暗的牢室過道裏,影出一片玄暗不明的色彩,心裏沒來由的生出一陣厭惡。
衣裳的主人卻還沒有這樣的覺悟,反是冷冷的掃了一眼南洛瓔,似有意,似無意的笑了笑,那樣的笑容,在這陰晦的氣氛裏,更讓人覺得有些冷漠生硬,更讓人心裏生出幾分反感。
過道裏陰陰的,靜靜的,遙遠的一處回廊上因為受潮在慢慢的滴落著水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回廊的石板上,回蕩著“嘀噠.......滴噠.......”的聲音
南洛瓔不言不語的瞧著這陰暗的回廊,聽著那水滴的聲音,那眼中的淚,也順著頰慢慢的滑落下來。
裴彬玢一直立在廣陵王爺身側,瞧著南洛瓔即不讓開道,也不向王爺行禮,隻是在那裏立著不動,不由輕咳了一聲,然後方輕聲說道:“王爺可是來探試封氏女的?”
廣陵王爺隻是輕擺了一下自己手中已合攏在一起的白骨玉扇,示意南洛瓔退向一側,南洛瓔瞧了瞧他,又看了看在一側一臉無奈與緊張的裴彬玢,終是無言的垂下頭,退到了一側,沉聲說道:“臣婦見過王爺。”
廣陵王爺卻沒有徑直走進囚室,反是瞧了瞧南洛瓔好半天才輕歎了一聲說道:“這樣的脾氣兒,啥時候可以改一改。”說完似自醒失言,立時回眸瞧了一眼一側的裴彬玢,終是沒有再說什麼,走向了囚室。
南洛瓔瞧著廣陵王爺正欲進去,終是忍不住的說道:“王爺,是不是靈玥......”說到這裏,瞧見裴彬玢正用哀求的眼光,看著自己,隻得將那未盡之語又吞了回去。
隻是,廣陵王爺已停住了腳步,他微微側身,端詳了一眼南洛瓔,然後輕如自語般的說道:“說。”
南洛瓔抬起頭,瞧著廣陵王爺,隻見他眸色裏全是清冽,不溫柔,卻睿智,好像可以明了一切一般。
瞧見南洛瓔望向自己,廣陵王爺又微閉了閉眸子,隻是那動作極慢,好像在鼓勵南洛瓔說下去似的,南洛瓔終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王爺,靈玥,她真的其罪當誅嘛?”說完這一句話,南洛瓔隻覺得好像鬆了一口氣一般,隻覺得心裏一輕,再無顧及,隻是瞧著廣陵王爺一句接一句的說道:“王爺,她不過是出遊幾日未曾歸家,難道隻因為她與王爺婚期將近,便該死嘛?若是殺了她,豈非天下都會相信她抗婚被殺,到時候天下人又將如何看待王爺?”
裴彬玢定定的看著南洛瓔,雙唇抿了抿,終是也在一側說道:“臣啟王爺,賤內雖是婦人淺見,但隻怕若是真這般處理,天下百姓,以訛傳訛會有損王爺的清名,不如放過此女,天下人皆會知道王爺雅量。”
廣陵王爺似有些好笑的掃了兩人一眼,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哦,你們的意思就是本王若是殺了她,便是是非不分?嗯?”
裴彬玢立時應道:“臣不敢。”
南洛瓔卻是不語,隻是瞧著廣陵王爺,卻見廣陵王爺也正冷冷的看著她,那目光冷的好像冰寒一般,在這般陰冷的過道裏,更添了幾分寒意,南洛瓔居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顫抖,慢慢的垂下了頭。
廣陵王爺這才漠然的說道:“你們不要忘記了,她的罪是誰定下來的,本王從頭到尾,都沒有參加過審訊。”聲音清冷,冷的剔骨生涼。
南洛瓔不服長長歎了一口氣,卻又做聲不得,廣陵王爺也不在理會兩人,徑直走進了囚室。
裴彬玢見王爺進了囚室以後,這才走到南洛瓔的身側,握著她的手說道:“咱們走吧。”
南洛瓔隻覺得自己已經涼透了的手掌讓他握在手心裏,立時好像可以聽到已經凍住的血脈在遊走的聲音,慢慢恢複了一些生氣,她抬起頭望著裴彬玢,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嗯。”
裴彬玢拉著南洛瓔走出牢房,一離開這監所,撲麵而來的清鮮空氣,讓南洛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裴彬玢聽到她呼吸的聲音,不由勸慰了一句道:“唉,生死由命,我們已經盡力了,相信封家小姐,也不會有怨你之處。”
南洛瓔抬起頭,瞧著裴彬玢,好半天才說道:“我從來不擔心她會如何想我,我隻求問心無愧,我隻要做了自己想去做的事,並且努力過,便足夠了。”
裴彬玢點了點頭,沒有多言,轎夫早就有眼力的將轎子抬了過來,兩人入了轎,這才回了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