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彬玢雖還是覺得有些難受,便也覺得心裏略略安了一些,此時方醒悟到這裏是大理寺監,必竟舅舅曾經在這裏主事,多少還是有些老人會看著給幾分薄麵的,隻可惜,裴彬玢懸著的心剛放下幾分,又聽見江成海冷哼一聲,喝道:“給我重重的打,如果再打的馬虎,哼,老夫隻好去請刑部的刑官來教教你們執刑了。”
裴彬玢聽到這裏不由暗暗咬牙,雙手攥的緊緊,一根一根的筋暴在了手背上,廣陵王爺更是虎目一睜,南洛瓔聽到江成海的言語,她慢慢的抬起頭來,瞧著他,眼裏深有怨意的說道:“我那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冤我,要這樣害我。”說完雙掃了一眼堂裏的眾人,冷冷的笑了笑,正在這時候脊杖之刑還在繼續,這刑罰打斷了她的言語…….
“十…….十一…….十二……”這幾下結結實實地落在南洛瓔的脊背上,堂上的江成海見此不由輕輕點點頭,手裏順了一下自己長須,嘴角尤帶著一絲淺淺笑意,堂下的裴彬玢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南洛瓔吃痛的悶哼了幾聲,她慘烈的咬著唇,然後在那脊杖舉起的瞬間,突然慘然一笑,然後冷聲說道:“我知道,你們想我死,不過,你記住,你們這樣害我,我今死後也必成厲鬼,使君家宅終日無安。”
威嚴的公堂上或許經常聽到這樣的威脅,居然寂靜無聲,沒有說話,隻充斥著皮肉被敲打的沉悶鈍響和施刑人的高喊報數聲。
裴彬玢氣憤的想要向前,卻讓一側的差人伸出來的杖子攔住了,廣陵王爺隻是沉默的看著這一切,然後注視著堂上的幾個人,一個一個,慢慢的端詳著,似乎想要看清楚,他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一行行令人心驚的血紅迅速替代了先前杖責時留下的零星的血點。隻見南洛瓔低頭忍受著,汗水順著發稍滴落。她努力克製著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緊緊咬住嘴唇,一絲絲腥紅滲出唇齒,彙合成幾縷血線流過嘴角。
裴彬玢已忍不住別過臉去,似乎是不忍目視,隻是眼眸裏早就不自覺的綴上了眼光。
隨著第二十二下杖責的重擊,南洛瓔的身體隨勢向前一傾,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雙手下意識地支撐地麵,顯出她不想倒下,卻虛弱得微微顫抖,顯已力不從心,終是暈了過去。
聽見刑吏向堂上之人說道:“稟大人,犯婦已經暈過去了。”
江成海卻毫不在意的說道:“四十刑杖未滿,給我用水澆醒,繼續打。”
廣陵王爺似再也忍耐不住了,高聲喝道:“且慢。”
張大人冷眼看著廣陵王爺,高聲說道:“看來,廣陵王爺是要維護罪人了。”
主審另一側的陪審官員也在一旁輕聲勸道:“江大人,張大人,此案畢竟是皇上親點三司會審,如今案情未明,此犯婦是唯一的絲索,如此重刑,萬一真打死在大堂,大人,將如何向皇上交待。”
江成海冷哼一聲,這時候南洛瓔已經悠悠醒轉,勉力撐起的身體,張著一雙如暗星的眸子,望向高坐的人,虛弱的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招便是,你們將你們三司,幾年的無頭公案,沒人認沒人招的案子都一並拿來好了,反正自古千難唯一死,隻不過,我今死後必為厲鬼。”
江成海一順胡子,眼睛一翻,喝道:“還愣著幹什麼,繼續行刑。”
裴彬玢衝口說道:“慢。”然後也再不顧及眾目睦睦徑直一掌排開攔路的差人,走到南洛瓔身側,將她護在自己的懷裏,目光緩緩的掃過眾人,然後落在南洛瓔的眼眸之間,溫柔一笑的說道:“我陪著你。”
江成海卻不依不饒的說道:“廣陵王爺,張大人,你們都看見了,裴將軍意欲幹擾審案,依律當逐出公堂,來人......”
“慢著。”廣陵王爺見江成海今日似乎已是下定決心要將南洛瓔杖斃於此,此時見他還要尋摸裴彬玢,終是忍不住出聲阻止。
“啪”張大人一拍驚堂木,喝道:“廣陵王爺,本官敬您是皇親國戚,才容你在堂坐著聽審,如若,你再在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幹擾審案,那本官也隻有依律辦事,請你退出公堂了,待到傳訊您的時候,自有差人去後堂請您。”
江成海也在一側冷笑道:“廣陵王爺,幹擾審訊者依大宋律法需先打二十殺威棍,裴將軍如此行事,還是先將她與南洛瓔的刑杖一並打完再審吧。”
裴彬玢聽著心中一陣火起,看來江成海想將自己與南洛瓔一起在這裏打死完事,還用審什麼?高聲嚷道:“等一下,莫非江大人想殺人滅口嘛?”
這一句,堂上堂下皆是一驚,廣陵王爺喝道:“裴彬玢,你休要胡言,江大人為何要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