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倩影又該哭了吧。
空竹,得了腦瘤。
二十七歲的空竹,戴著無框眼鏡,喜歡穿米白色的休閑服,笑起來可以看見臉上的兩個若隱若現的酒窩,顧倩影說,當初就是被那兩個酒窩迷了心智,死皮賴臉的硬是要空竹娶她,顧倩影流著眼淚笑著說,她是知道的,空竹一直都當她是妹妹,直到遇見林佳,空竹有了想娶的人,妹妹便就是妹妹了,再也沒有任何的旖旎風情了,但當那樣一塊白布蓋在空竹的臉上的時候,林佳卻拒絕前來,空竹在等著見林佳最後一麵,等著等著,許是心死了,拉著顧倩影的手緩緩說了句對不起,不該讓你等著的,現在才知道,原來等著比被拒絕要痛苦的太多太多。
空竹不在了,顧倩影哭啞了嗓子,盧秉擁著顧倩影,看著懷裏自己最愛的女人為別人哭的死去活來。
顧倩影對岑小米說過,空竹是她的男人,第一個,最後一個,都是他。早在自己十二歲的時候對著空竹死纏爛打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空竹就像是顧倩影的魔咒,讓顧倩影為他生為他死。
顧倩影拉著岑小米的手笑著說,你知道嗎,空竹最愛聽那首風繼續吹,當初第一次見他就是在歌廳,十四歲的幹淨的少年幹淨的嗓音緩緩的唱著,酒窩若隱若現,那是空竹高興地標誌,空竹隻要一高興,酒窩就不自覺的冒出來了,顧倩影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空竹走的時候沒有酒窩,空竹不高興了,因為林佳,到最後還是林佳。顧倩影哭得嘶聲力竭,岑小米將顧倩影擁進懷裏。
其實,岑小米沒有告訴顧倩影,空竹離開之前,自己曾經見過他。幹淨的米白色的休閑服,幹淨的嗓音,幹淨的酒窩,幹淨的少年看著自己笑著說,就知道你會來的,你和倩影一樣,都是善良的好孩子。岑小米並沒有告訴顧倩影,因為空竹,隻是把他們當成了孩子。
空竹請岑小米喝咖啡,岑小米點了杯熱可可,空竹要的是杯水,然後是純白色的藥丸,一包一包的,看的岑小米心驚,空竹笑笑,沒什麼,就是身體有點不太好了,突然就想見見倩影,誰知道那丫頭竟然出了國。岑小米親眼看著空竹將那一包包的藥丸吃下去,親眼看著空竹虛弱的握不住一杯水,空竹大哥,岑小米弱弱的喚了他一聲,就像是怕他會被嚇壞一樣,空竹毫不在意的笑,酒窩露了出來,是那樣的好看,沒什麼,嚇到你了吧,空竹轉過頭望向遠方,可能就是命吧,老天見我對倩影太殘忍了,現在是在懲罰我呢,空竹雙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指骨間開始泛白。
我知道,倩影喜歡我,在很多年前,一開始我就知道了,但我並沒有明確的拒絕,我總以為,這樣也好,感情慢慢培養就好了,反正他是那麼的喜歡我,而我又不討厭她,為什麼不能試試呢,所以啊,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關係,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遇見林佳的,不應該遇見林佳,不應該喜歡上林佳,林佳不是個好女孩,我知道,林佳是比不上倩影的,我都知道,但就是喜歡上了,偏偏老天愛和我開玩笑,
岑小米在等,在等什麼岑小米不知道,隻是一種感覺,強烈的撞擊著岑小米的胸腔,仿佛空竹的那句話可以讓她起死回生,但空竹不再說下去了,空竹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了,那些話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力氣了,也可以說,這麼多年的愛戀與被愛戀已經讓這個幹淨的男人枯竭,渴望著被愛又渴望著轟轟烈烈的去愛,空竹選擇了後者,而後者卻背叛了他,岑小米的淚水就像是不要錢的一樣,在空竹的麵前哭得像個孩子,空竹緩緩的笑,他說,你和倩影真像,但倩影從來不在我麵前哭,空竹轉過頭留給岑小米一個側臉,緩緩的道,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岑小米望著他的側臉,在夕陽的餘輝下,顯得那麼的落寞,不知道嗎,你明明是知道的,隻是你不說罷了,因為說了就是萬劫不複。
能拜托你一件事嗎,空竹這樣說道,但空竹並沒有看向岑小米,他隻是望著西麵,太陽在慢慢的消失不見,霓虹燈開始閃爍,五彩斑斕的,魅惑人心,岑小米點頭又怕他看不見隻好出聲,一出聲不僅嚇壞了自己就連空竹都皺了眉,岑小米的聲音沙啞的難聽,怎麼了呢,我還沒有絕望你就已經哭壞了嗓子了,這可如何是好,岑小米見他笑著打趣,心裏越是難受的厲害,空竹也就收了笑,又看向了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