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我最親愛的 (1 / 2)

(一)

今年北方氣候出現了反常的現象,明明這個世界已經歡欣地走進春天,卻仍然被突如其來的雪裝點成蒼茫的樣子。這幾天雪下得特別奇怪,一夜之間,所有的建築全都給自己戴了頂白色的帽子,把自己扔進冰冷的往事裏。我一向很討厭雪,但這幾次卻告訴自己,也許考大學去了南方,就不會頻繁的看見大雪了。姑且當做最後的狂歡吧。我們與雪都在狂歡,它們也許隻有單純的快樂或是冷漠。而我們需要麵對的,還有狂歡之後帶來的疲倦以及分離帶來的傷感。

我們——我,以及我最親愛的人們。

倘若說成狂歡,倒不盡然,至少在眼下還不是。距離高考還有些日子的今天。每個人都在做最後的搏鬥。連我這種不愛學習的人,都學著在自習課上奮筆疾書了。每天晚自習聽著筆尖在紙上遊走的聲音,讓人有種壯烈感,仿佛這些聲音終有一天會以要麼歡欣要麼悲痛的形式表現出來。每個人都將踏上戰場,不帶刀和劍。

我曾經無數次地幻想畢業時的情形,在疲憊的時候,絕望的時候。我想著我們對著鏡頭一笑,我們的高中時代就終結了。我們會拍照留念,會擁抱,會哭泣,吃散夥飯,k歌,也許會燒掉課本,然後奔向各自的前程,等待著同學聚會,五年,十年。各自懷念。

畢業是個神奇的詞,從前它在我的生命中隻是某個遙遠的點,我離它太遠,所以對於它,我內心平靜地掀不起一絲波瀾。我把煩惱拋向它,把傷心拋給它,把失望扔向它——所有的一切,畢業就會好的。它一直在遠方給我某種酸楚的溫存。於是當我被時間推著向前走,走了很遠,直到我看到畢業真正的樣子,我才知道,是真的要告別了,我的悲喜全部跟著它的腳步,走進冰冷的往事裏。

像突如其來的三月底的雪,將道路遮蓋地迷茫。

(二)

早些年的時候,我固執又矯情地以為,從某種程度來講,我是個被拋棄的人。至今日,時而我仍能感到一種孤獨感,但很慶幸,我身邊有一些人,永遠不會拋棄我。無論我成績如何,家境如何。說實話,對於感情這回事,我不相信永遠這類的說辭。但有人,可以讓我覺得,總有一種關懷,是沒有盡頭的。它來的時候聲勢並不浩大,不可歌可泣,不讓人覺得沉重。它可以不求回報,它可以原諒我所有的失敗,原諒我所有的自私和荒唐,原諒我跌倒後絕望的狼狽眼神。

我最好的朋友是阿紫,我和她初中就認識了,那時候我們作為學校成績最頂尖的學生飛揚跋扈,然後都考入全市最好的班級。她和我性格很像——大大咧咧,外向到極致。她在許多人的眼中就是個男生。我們之間沒有隔閡,就像某人說的,每個人生命中都會有這樣一個人,他不是你的親人,不是你的愛人,但離你最近的地方一定有他。她對我就是那樣的存在。我們買衣服會叫上對方,形影不離。所以總有傳言說我們是一對,這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不怪別人這麼說,我們可以啃一個蘋果,可以穿情侶的衣服,呼叫對方親愛的。有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和一個人關係可以好到什麼程度呢,我總是草草地解脫愛陷入深思的自己——就是我們這樣的吧——無法言說的,但無論怎樣,我都知道你會在那兒等著我,無聲無息的。

去年聖誕的時候我送給她一張賀卡,我承認我寫的煽情了些,於是她看了之後很感動。我太明白,我們之間不用在乎太外在的東西,她不會因為我的話傷心,她太了解我,她知道我的懦弱和勇敢,所以她永遠可以理解我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