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野種真正身世(1)(1 / 2)

用眼花燎亂來形容這些年的變化,一點也不過分。這不,半年前公司打電話還得總機轉,打長途得通過人工長途台,一個長途幾個小時才能接通。而如今像是一夜之間,全變成程控了,號碼也接連升了二位。電信局在五一廣場公開發號,擠滿了要裝電話的人。

我免職前,家裏的電話已經由石油公司交了初裝費。電話即將通了,辦公室劉主任轉達了公司的意見:“如果要留下電話,自己掏錢,不要了,就拆線。”和愛梅一合計,三千大幾,手頭緊,裝不起。再說,不當經理了,沒那麼多電話要打。暫緩吧。誰知道,這一暫緩苦了小李秘書,無法用電話聯係,隻能登門來找。

她是費了多大周折才找到我家的,來不及細問了,反正她出現在我家的時候,大冷的天頭上竟冒著汗珠,臉紅撲撲的。她一見到我,叫了聲:“天哪!”拉上我就走。

肖慧敏的黑色桑塔納在路邊停著,她靠在車頭正在焦急地看表。她埋怨我,我還埋怨她呢,你肖慧敏是來過家裏的呀。她委屈地反駁說:“那是哪輩子的事了,周圍變化那麼大,哪裏還記得!”她讓小李秘書自己打車回去,我們驅車直奔省城。

車上,肖慧敏才告訴我,大姨從北京回來了,絕症,無藥可救,回來就不行了。大姨父打來電話,讓趕緊去,晚一天都不行。特別交代,春靄一定要來。

終於可以見到大姨了,自那年見到大姨的背影,十多年過去了,居然沒有能再次見麵,真讓人不可思議。現在要見麵了,卻又是這麼倉促,而且肯定是訣別。心中的滋味,真的是難以用語言來表達。

大姨家在省政府裏麵。警衛檢查了我們的證件後,打出允許進入的手勢。一條潔淨的甬道,貼著圍牆向大院深處延伸,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穿過辦公區,來到後院的住宅區。這裏住的全是省裏的高級幹部。戒備森嚴,院門口也有警衛,每座小樓都有獨自的圍牆,四周有哨兵流動,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這兒的氣氛嚴肅而凝重,感覺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這樣一種氛圍中,說話自然而然地變得小心翼翼,連咳嗽也得用手捂住嘴,免得發出的聲響,驚擾了這片聖境。

警衛再次檢查了我們的證件,並給大姨家打了電話,得到證實,才放行。大姨父在樓前迎接,將我們領進客廳。小保姆忙著沏茶倒水。

客廳高大寬敞,陳設十分簡單樸實。除了中央擺的木質桌椅外,再沒有任何家具,一麵牆上掛著著名書法家贈的條幅,抄錄的兩首唐詩,給房間增添了儒雅之氣。另一麵牆上是一幅放大的照片,是大姨父與某位國家領導人在自家花園裏的合影,透出這棟小樓主人深刻的政治背景。

大姨父精神尚可,與那次去石油公司考察時沒什麼明顯的變化,隻是步履有點遲緩,雙手拿東西的時候有點顫抖。他從書房裏拎出一隻已經破舊的皮箱。我一眼就認出那是姨媽的。

大姨父抖抖索索打開箱子,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從裏麵抽出一封信。

“靄靄,這是你姨媽寫給大姨的信。大姨一直說要親手交給你,而又一直沒有機會。這次從北京回來交代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把這封信交給你。”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信,一頁頁打開。信紙已經發黃,紙麵發澀,有點粘連,但字仍清晰可辨。我心情有點激動,手指有點發顫。我知道,有關我的天大秘密就藏在裏麵。這遝破舊的紙,是姨媽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