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瞪大眼,盯著床頂床帳的青色,腦子裏一片空茫,竟是什麼都沒想。
床邊坐了一個人,一雙大手撫上來,遮住了蘇岑的眼睛。蘇岑不得不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就掃過那隻粗糙的大手。
秦縱意的聲音裏就帶了笑:“怎麼不睡?”說話間就已經挪開了手。蘇岑睜開眼,道:“睡不著,你怎麼還在?不累嗎?”
“不累,歡喜還來不及。阿岑,你來瞧瞧,這是我們的孩子。”
蘇岑惶然的閉上眼,隻來得及看見那團花錦簇的小被子,她的聲音裏帶了些顫抖:“我累了,我要睡了。”
秦縱意無聲的歎息,撫著蘇岑的臉頰道:“是我錯了。”他不應該隻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蘇岑有什麼錯?他初時不是不怨恨的,怨恨蘇岑有話有心事都不坦誠的跟他講,卻卻跟蘇毓抱怨。親疏有別,可他才是蘇岑這一輩子最親密的人。
不過事後秦縱意想明白了。未必是蘇岑不肯講,而是不能講。她是什麼性子,他不是不知道,她是寧可凡事自己擔,也不願意給別人添加煩惱的。
這個“別人”,是除她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所以,未必是她主動跟蘇毓說的。他看蘇毓,是還拿他當從前的蘇毓,有半師半兄的情分在,縱容多些。可蘇毓看他,隻怕仍是“素有前科的前姐夫”,成見已深,又添偏見,種種誤會,不誤解才怪。
這件事,是他考慮失當,隻考慮自己身為人子,理當一盡孝心,卻沒有去考慮這對於蘇岑來說,同樣相當於痛失愛子。沒道理,他自己的欠缺要拿蘇岑的痛失來彌補。
蘇岑不說,是她懂事,她已然接受,卻未必接受的那麼心甘情願。她已經做的仁至義盡,為的就是她和他都能平靜而坦然的麵對並接受。
她不可能沒有掙紮,不可能沒有不舍,可她不說,是不想讓他在歉疚之上再有悔恨之情。說的再多,也不過是消極情緒太多而已。
蘇岑微微吸了吸鼻子,道:“你有什麼錯?都是蘇毓……他小孩子家不懂事,性子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胡言亂語,你別跟他計較。”
他可以不計較,那麼她呢?是不是真的也不計較?昨天蘇毓的那些話,連自己聽來都覺得刺心,不知當時蘇岑是何等感受。想來一定亦是椎心之痛,否則她也不會當時就昏厥了。
秦縱意無耐的笑了下,道:“你竟怨恨我至此嗎?”
“不敢。”她哪敢怨恨他?他是義薄雲天的大英雄,她是誰?不過是個見識短淺的小女子罷了。
“你連句話都不讓我說,也不肯同我說知心話了嗎?我知道是我錯了。孝心要盡,是我的責任,我不會再把他送給誰。你相信我。”
蘇岑怔愣的瞪大了眼,有點不相信的望著秦縱意。他離的那麼近,手指的溫度還停留在她的臉頰上,可是他的影像是那麼模糊,竟然怎麼也看不清。
秦縱意安撫的摸著蘇岑的頭,小聲道:“別哭,別哭,是真的,是真的。”
蘇岑眨了下眼睛,世界才勉強清亮起來,她掙紮著起身,道:“孩子在哪兒,讓我看看。”
秦縱意坐過來,一手托了孩子,送到她麵前去,一手將她攬在自己的肩膀,道:“在這呢。”到底有些不甘心,道:“你可真夠心狠的,一眼不看,就著你的丫頭把孩子送到我麵前,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這麼絕情絕意,沒有擔當的男人嗎?”
蘇岑正貪戀的看著自己的孩子。這孩子眼線很長,紅騰騰的小臉,額頭還皺巴巴的,實在跟可愛沾不上邊。小嘴抿的極緊,唇線分明,雖然還是小小的一才,五官卻已經能看的出來了。果然是眉宇之間像她,鼻子朝下,卻像他爹。
聽秦縱意抱怨,不由的一笑,抬頭對上他的眼,道:“不是,我沒這麼想,我不過是想著,早晚都要送走,越看越傷心,不如不看,魂牽夢縈之際,連個清晰的印象都沒有,也就不會有多傷感和痛楚了。”
秦縱意卻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就算計我吧。”
蘇岑吃痛,躲了下,嗔怪的白他一眼道:“我哪有算計你……”許是心情放鬆,蒼白的臉上竟然浮起了笑,咬了下唇,道:“就算是要算計,也要你肯讓我算計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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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俺真是累傷了。好想休息一段時間啊啊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