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倒也沒作態,視線掠過歐陽善,點頭道:“認得,怎麼,這與他有什麼關係?”
“隻怕不隻是認得。你隻要說動他,秦家軍手到擒來。況且,據我所知,成熠對秦將軍是無比的忠誠忠心,就是對你,也因為愛屋及烏,尊崇恭敬的很。隻要你肯出麵,我想,他會願意幫你的。”
歐陽善果然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打聽好了,所以才出手跟她談的。他實在是個老謀深算的家夥,跟他做對手,真是未必能占著便宜。
蘇岑還是搖搖頭,道:“太子殿下,你太高估我了。你也說成熠對將軍絕對忠誠,他又怎麼會聽命於我?這件事,隻怕蘇岑愛莫能助,打擾殿下多時,蘇岑也該回去了……”
歐陽善也不強求,隻舉了舉手裏的茶碗,道:“喝杯茶再走,好歹是故地重遊,別說我怠慢了你。”
蘇岑笑笑,道:“君子之交,不在乎一碗茶或是一杯酒。不日蘇岑便要起程回國,在此謝過太子殿下昔日的援手之恩。”她誠心誠意的給歐陽善再度行了個禮。
歐陽善仍然端坐著,道:“你既急著走,我也不留。關於鬼醫的事,我可以送你個人情。”
蘇岑就沒急著走,停下步子聽他細說。
“他這人性子最怪,除了軒弟能製得住他,別人隻怕都未見得有這個本事。他又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就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軒弟不說救,他是寧可死了也絕不會出手的。我和他倒是有點淵源,他欠我一個人情,所以才敢有恃無恐的說要幫你。”
蘇岑接話:“成之我幸,敗之我命,事到如今,我也不強求了。”
歐陽善也就嗬嗬一笑,道:“請,恕不遠送。”
侍女把蘇岑領出廳子,就在門外遇到了秦縱意,雖然不見焦躁之態,眼底卻已經隱隱的有了不安。見她出來,這才放了心,也不顧旁人側目,一把攥住蘇岑的手腕,道:“你沒事吧?”
蘇岑搖搖頭。
秦縱意一拉:“我們走。”
蘇岑深感挫敗。她原以為歐陽善想要的,也不過是景國所有,而錦國最缺的,誰想他竟劍走偏鋒,想要這支屬於秦縱意的軍隊。
難道,他還要弑君篡位不成?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回了驛館,進了房間,秦縱意才鬆開蘇岑的手。他的手一向溫暖幹燥,可這會也都潮了。那麼冷的天,他還不至於熱的這個程度。
蘇岑掏出帕子,抬起他的手,輕輕的擦幹他的手心,道:“歐陽太子是來者不善。”他分明什麼都準備好了,就張開了大口袋,等著他們夫妻兩個往裏鑽著。
隻怕,這回是鑽也得鑽,不鑽也得鑽。
秦縱意無聲的笑道:“那也不妨。他已經坐不住了,證明他比我們要急。”
蘇岑點點頭,放開秦縱意的手,坐到床邊,垂了頭,想了想道:“他說了幾句鬼醫,我覺得,他並沒有撒謊。鬼醫這人本就古怪,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會效忠於誰的人。他自認能驅使得動,也許隻是大話……要是,我們自己能拿捏住鬼醫的弱點,逼他就範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可談何容易?一來對他不了解,二來未必能夠輕易見到他。
不知怎麼,蘇岑心裏竟然劃過一抹奇怪的感覺。她一時出神,就連秦縱意說話都沒聽見。還是秦縱意心裏一急,扳住了她的肩,她才回過神來,抬頭問他:“哦,我走神了,你剛才說什麼?”
秦縱意歎道:“我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別想這件事了。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歐陽善利誘不成,難免不會出下策。他自己尚且猶可,但是歐陽善已經知道蘇岑也在,難免不會拿她誘餌,逼自己屈服。他不想再冒一次險,無論如何,蘇岑絕對不能再陷到錦國內。
蘇岑猶豫了下,沒有點頭。秦縱意手下就用了些力,道:“這件事,別再思慮了,你聽我的。”
蘇岑呼痛,輕呼一聲,伸手去撥他的手,嗔道:“你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嘛,好疼。”可秦縱意卻紋絲不動,隻盯著蘇岑道:“你先答應我,這件事別再管了。”
他一向就有威勢,這會兒沉下臉,眼神就帶了一絲威脅。蘇岑又怵又怕,隻得道:“好,我都聽你的。”等他鬆了手,才委屈的揉著肩,道:“力量懸殊,你偏以武服人,不公平。”
秦縱意一臉嚴肅,沒有一點鬆軟的跡象,蘇岑也隻好收起嬌嗔之態,道:“我都聽你,不亂想,不亂摻和了還不行?回就回吧,我也想昭郎了呢。”
一提到兒子,秦縱意的態度才勉強軟化,道:“嗯,就是為了昭郎,你也該早點平安回家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