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裏,始終有一張與她一般稚嫩的少年臉龐,瘦削卻一臉執著。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便是說的她與他之間麼?
水蕭娘每每修行之時,想到此處,便會亂了心神,沒來由的臉色羞紅而心跳加速。
聽聞,十年前,南宮家族內部為了族長之位,發生了內亂,南宮逐葉倉惶逃亡,餘下他一人留在南宮家族,這些年不知道過的如何。
一定不會很好。
水蕭娘想著,便手捏禦劍真訣,加快了藍色劍芒的飛行速度,隻恨不能立刻出現在煙雨鎮那古樸滄桑的小城門之前。
煙雨鎮城門。
東城門。
東城門向著雲春山,城門之外不到百裏,便是遺忘之河的滔滔流水,每年的冬季,當大雪覆蓋整片荒月之南,南宮無魚都會在每日的清晨,跋涉嚴寒,去看遺忘河冰雪中盛開的幽蘭。
那些蘭花,與他那把織簾劍上的蘭花一般,是一幅迎著嚴寒,恣意盛開的姿態。
東城門人海如潮。
他們在這裏迎接劍淩閣的仙女,十大道統之中的修行者,在荒月大地上的修行界,都是擁有至高無上的身份與地位的,而水蕭娘既是劍淩閣的珠漁劍傳承者,也是六族中水族的嫡係千金,其身份高貴,自是不必言說。
一道藍色劍氣由遠及近,劃過清晨的白雪。
南宮無魚依然在遺忘河邊,看著河水中晶瑩剔透的蘭花。
藍色劍氣劃過天際時,他側目一望,不是看那把水藍色的劍,而是那位身著水藍色長裙的少女。
這一刻,他瞬間有了回去看一眼的想法。
既然想看,就去看吧。
城門前,一定擠滿了迎接她的人們,她的親人,她是水族的嫡係千金,身上的光環重重。今日水族定是嫡係支脈都會到場,他們迎接不僅是他們家族族長的掌上明珠,也是迎接珠漁劍。
當湛藍色的珠漁長劍歸入劍鞘的那一刻,南宮無魚手中的織簾長劍卻輕微顫抖了一下,發出清脆的吟唱。
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浮上南宮無魚的心頭。
他將手掌掌心的一片雪花碾碎,暗自歎了一口氣。
這一年的黃金道會,怕是要無比的精彩了。
劍淩閣的水蕭娘,真機學院的衛無歡,燕子樓的蕭縱橫,這些都是拜入荒月大地上,煙雨鎮之外修行門派的六族年輕一代的子弟,此次黃金道會,表麵上,是他們之間的爭奪,實際上,是他們身後的龐然大物,進行的一次道法的較量,修行上的博弈。
不在於劍術取勝,在於造化之間,你我彼此心知肚明。
此刻風雪已住,她在人群中尋找那道熟悉卻多年不見的身影,透過水霧朦朧,織簾劍的劍鞘映照初陽,幻化出一道浮光掠影。
“無魚兄長,你還在怪蕭娘嗎?”水蕭娘滿眼的幽怨,歎道:“隻是如今,蕭娘見到你好好的,便也安心了。”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與水蕭娘一同前來的一名紫色宮裝女子,在她的目光遊離之際,便已經察覺到了少女的心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