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夜宮

寬闊的官道上,緩緩行來一輛馬車。車走得很慢,並不見得走得有多快,隻是趕車的人一身衣衫華貴,眉宇之間見風雅,顯然不是尋常人家的趕車人。

他狠狠的揚起鞭子作勢要打下去,最終輕飄飄的落在馬背上,偶爾有一兩句埋怨之聲傳入過往行人的耳朵裏,“上官,你個沒人性的,好好的車攆不坐,你讓我給你趕車……”

“說什麼呢?”從馬車裏傳來一聲慵懶的聲音,如風頓時身形一怔,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馬兒吃痛,四蹄翻飛,一瞬間衝出老遠,他將身形穩住,這才幹笑兩聲,“沒什麼,沒什麼,你繼續,繼續……”

寬敞的馬車廂內,一男,一女,一虎,一狐。

土豆此時正愜意的趴在時羽腳邊,將頭搭在前爪上,閉目養神。白豆依舊賴在葉淺懷裏,同樣滿是愜意的享受著葉淺的撫摸。時羽半靠在車廂壁上,微微眯著眼睛,像是在休息一般,但餘下的那條縫裏,似乎有一道精光射出,直直的射向在葉淺懷裏的白豆。

白豆身子一僵,慢慢的順著涼意襲來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見時羽正狠狠的瞪著它,眼中除了嫉妒還是嫉妒!

它再看了看,又看了看,忽然搖了搖腦袋將頭轉回來又往葉淺懷裏鑽了鑽。

時羽隻覺得一頭火就蹭蹭蹭的上來了,這是什麼意思,你一頭畜生居然還敢挑釁我,你給我下來,給本殿下來,那是本殿下的太子妃,誰讓你趴在她懷裏的?

時羽此時大約是被氣瘋了,居然和一隻狐狸置起氣來,很顯然,此時他完全是落敗的一方。

“四皇子,別瞪了,你再瞪它也不會跳出來和你吵上幾句。”嘴角含了一縷微笑,這樣的氛圍雖然有點奇怪,但也不失為和諧。雖然不是很了解上官時羽這個人,或者說披著上官時羽麵皮的這個人,但他卻出奇的不討厭他,反而覺得這個人有許多讓她好奇的地方,讓她想要一探究竟!

時羽聽到葉淺這麼說,終於艱難的將與白豆對峙的眼神從白豆身上收了回來,目光落在葉淺眼睛裏,聲音輕柔,“淺淺,讓我抱一抱。”

啊?

這不是葉淺問的,是白豆無聲的申訴!

“怎麼?四皇子還和這小東西一般見識?”葉淺失笑,心情難得的大好。

“哪裏的話,我不過是見它雪白可愛,想要抱一抱增加感情。怎麼,淺淺舍不得?”時羽整張臉笑得像是八月的瓜,葉淺隻覺得頃刻之間,仿佛連那天上的太陽也沒有他的一張臉有光彩。

略略想了一想,便將白豆遞到了時羽手裏,時羽急忙伸手接過,抱在懷裏好好愛撫了一番。葉淺自動忽略白豆那略顯幽怨的小眼神,閉上眼睛伸手捏了捏鼻梁骨,斟酌再三,還是緩緩開口,直入主題,“四皇子恐怕沒有表麵上的那麼簡單吧?”

時羽此時正來來回回撫弄白豆的皮毛,將它本來滑順的皮毛弄得慘不忍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嘴唇微啟,“淺淺想要知道什麼?”

她搖了搖頭,她並不想知道什麼,知道了也沒有什麼用處。她唯一的心願,促使她堅持下去的最大的動力就是爹的仇,其他的,都不重要。來西楚國,不過是她一時興起,正好尋了個不錯的“靠山”讓她成功在東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離開罷了。

雖然有那麼一點點他上官時羽的緣故,但也僅僅是一點點罷了。

“跟我去皇宮好不好?淺淺。”長時間的沉默,讓他的心突然有些慌,怕她不願意,怕她僅僅是利用他離開東臨。

“皇宮?”葉淺輕輕念出聲,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皇宮有什麼好,那軒轅令自小生活在皇宮之中,享盡榮華富貴,最後落得一個什麼下場他們大家都看到了。

她從來都知道,皇族之中多薄情。

可是,救軒轅令出去的時候,她曾告訴自己,救他僅僅是想要用他來看一看到底是權勢更重要還是人情重要。他並沒有得到答案,軒轅塵將她利用得徹底,他既得到了無上的權利,又贏得了仁義的稱號,還保住了他的弟弟,可謂是一箭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