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 / 3)

典典依然做著她的工作。雖然心裏愛著爸爸,想著爸爸,也渴望爸爸回家,但此時,典典不想抬頭,不想搭理爸爸。

同時,她覺得肚子脹脹的,像是存著許多的氣體。而那氣體慢慢往上爬動,漸漸湧上心頭,她的肩膀頭忽然抖起來,她把頭勾的更低了。

“你是聾子麼?”楊懷仁一步跨到近前,火氣衝天。

典典依然不說話,也不把頭抬起來。隻是,她的肩膀頭抖動的更厲害了。

“操你娘的,你簡直沒有把老子當老子!”楊懷仁把袖子往上挽,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

霍然發現,典典麵前的本本上,已經被從臉上滑落的雨點打濕了。楊懷仁一驚一愣,頓覺一股涼氣撲麵而來,他不由地倒退幾步。

同時,一股刺心的痛,令他頹然地跌進沙發裏。

典典一邊為旅客服務,一邊吧嗒吧嗒地掉眼淚。楊懷仁雙手捂在臉上,他害怕旅客看見了他臉上的表情。眼睛裏,一陣子熱辣辣的。在他的記憶裏,自小到大,女兒很少掉眼淚。記得有一次,女兒把書包丟了,他不問青紅皂白就使勁賞了她兩記耳光,女兒趔趄一步,依然倔強地站在那兒,不吭也不哭……

對於兒女們,楊懷仁是絕對不會傷害他們的;即便有時打罵,也是因為愛極生悲。可現在,麵前的女兒,她心裏如果不是懷著極度的傷心和痛苦,當著幾個旅客的麵,她是絕對不會掉眼淚的。楊懷仁心軟了,他躺在沙發裏,琢磨著這出戲該咋唱下去。

好在,這時候正是旅館的盛況,楊懷仁有時間調理自己的情緒。

同時,他也覺得,女兒也需要一些時間的打磨。

當剩下最後一個旅客時,楊懷仁正想開口,這時候,偏偏又進來了兩個。是一對年輕男女,他們手牽手走了進來。楊懷仁掃視兩人一眼,雖然經驗豐富,倒也看不出來兩人是真夫妻,還是假夫妻。

但是,無論他們是真夫妻,還是假夫妻,這樣的情景,他都不希望讓女兒看見。“他娘的,這對狗男女,竟恬不知恥地大搖大擺……”

“你倆住店是不?”典典趄下身子,仰著臉問。她臉上雖然掛著淚痕,但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神態。

“不住店我們來這裏幹啥?”男子大大咧咧地說。

楊懷仁不禁又捏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把他們豁出去。

“好吧,把身份證拿出來……”

典典忙著為旅客登機,並做的很慢。她害怕旅客走光了,她害怕大廳裏剩下她和爸爸兩個人。

但她始終不望爸爸一眼,也不和他說句話,她似是沒看見爸爸一般。

此刻,她真希望爸爸悄悄離去,那樣的話,她覺得才快活。

對於媽媽的不幸與痛苦,盡管她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安慰她,開導她,甚至嘲笑她,但她心裏清楚,自己是故意這麼做的,並非出於真心。她不但理解母親,她也同情母親,因為她也是個女人。

盡管她是當代人,盡管也明白當代人的生活狀態,但爸爸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因為別人盡管在外麵花心,卻並沒拋棄家庭,時不時地會回家;而爸爸,不但拋棄了老婆,而且還和小女人在外麵組成家庭像夫妻一般過日子。

所以,她恨爸爸,是爸爸的自私自利,是爸爸的貪婪和享樂才導致了這個家庭的不幸,才令這個家庭失去了往日的歡樂。

雖恨,雖怨,可拿爸爸能怎麼樣呢!隻能悄悄流淚,以那委屈和傷心的淚水來做那無奈的掙紮與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