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穩住身形,那鱷卻連同盧菲一起不見了,遺落的一隻鹿皮靴子卻證明了盧菲的不測。
馬凝瞪著旁邊半丈遠的一處水窪如呆似傻,完全被這瞬間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
那處水窪漾起的波紋瞬間平滑如鏡。
席鳳兒向那水窪中連發數箭,猶如泥牛入海一般。靜無回聲,也是呆了。
“哇!”一聲嚎啕伴著一陣勁風掠過,卻是馬凝哭著衝過來。
她用鋼劍朝那水窪亂刺亂紮,又摘下弓直下射了十幾箭,仍是沒有絲毫反應。她垂頭喪氣地一屁股坐在草地下,雙淚長流,嘴唇因悲痛而抖動著,茫然無措的眼神呆視一處,顯然難以接受眼前的現實。
席鳳兒撿起盧菲的黃色皮靴,伸手探了一探,卻還留著幾分濕熱的體溫。
一陣悲傷從心底湧上來,像極了失去哥哥的那種感覺,自責和愧疚襲上心頭,如若不是自己要闖這異龍地道,盧菲也不會在這大好年華就命喪鱷口,甚至屍骨無存。
她撫揉著鹿皮靴,就像撫著盧菲的肩膀和臉頰,想著她總是有點膽小懼怕卻又裝作不當回事的樣子,兩行清淚奔湧而出。
她定定心神,想著目前還處在危險之中,走向馬凝想把鹿皮靴交給她。
一抬頭,馬凝不見了!
席鳳兒慌得要瘋了,莫不是又一隻鱷魚擒了馬凝,還是剛才的那隻鱷魚作怪?自己才抹了一下眼淚,這人不聲不響的,又哪兒去了呢?
“救命啊!”馬凝的聲音卻從上麵傳來,聲音尖厲高亢,帶著顫抖的尾音。
席鳳兒急抬頭上看,卻是一隻如車輪大的青色蜘蛛,暗紫色的八隻腳比身子長了兩倍。正一邊上升,一邊用幾隻腳把馬凝翻轉著捆綁著,嘴裏不斷吐著粉條般的白絲。
馬凝在拚命的左蹬右踹,奮力拚掙,卻被越縛越緊。眼看著越升越高,再往上則是飛架兩棵高大的雲杉之間的近三丈方圓的蛛網。
巨蛛上行迅速,驚愕間已上升一丈有餘,竟達到蛛網的一半高了。
席鳳兒知道,若是到了蛛網,隻怕自己回天無力。
時不待人!
當下更無遲疑,捏了兩箭,扣弦而出,一箭直取巨蛛眉眼之間,另一箭卻衝著巨蛛之上的那根細絲而去。
那蜘蛛聽見風聲,不慌不忙就伸出一支腿來拔開了飛箭,但卻忽地急速下墜。原來是另一支箭射斷了蛛絲!
就在席鳳兒暗自戒備、手按上劍柄的刹那,那巨蛛忽地筆直向上噴出兩條白絲,連上了蛛網,頓了一頓,竟穩住下墜的身形!
隻見它隻用兩腿挾住馬凝,餘腿嵌住兩根絲,上行速度明顯加快,而馬凝卻隻是住它拉扯,被蛛絲包得如長粽子般,動彈不得,呼救的聲音也愈發虛弱了。
席鳳兒大急,又是兩根箭射出,兩根蜘蛛絲應弦而斷!
巨蛛故伎重演,似乎已知道這招而早有防備一般,又是將兩蛛絲激射而出粘住蛛網,穩住身形之後定了一定,似在觀察情勢,又似在嘲笑她技不過如此一般。
一定之後,兩隻前腿猛地把馬凝向上一拋,又是一個甩頭,一股青黃之流若飛刀般隻衝她麵前飛來,隨即八隻巨爪輪番搭住兩條長絲,更快地向上攀援而去。
席鳳兒知道這一團毒液非同一可,原地斜縱開去,落到了馬凝所在位置,卻是看不到細絲了。
隨即抬手一弓,直上三箭,又是直奔蜘蛛麵門,那蜘蛛倒行向上,隻是不慌不忙伸出兩條前腿,左右開弓,又把三箭全部拔落。
“啊!——”席鳳兒又氣又急,一聲長吼,拔了青鋼劍直扔出去,也不管中沒中目標,又取出剛才那賞金獵人身上得的瞪羚角匕首也甩了出去。
風聲激過,隻聽得“撲通”一聲,劍沒有刺中,卻掉進了那水窪裏。匕首也隨後掉進水窪,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隨匕首而落的一根六七尺長的蛛腿卻被削了下來。
她抬頭一看,那巨蛛和馬凝俱已消失無蹤了。
席鳳兒心神俱疲。
片刻時間,和兩個姐妹已是陰陽兩隔。這樣一個凶險未知的世界,的確不應該踏進來。
她環視四周,一時間風吹草動,猶如鱷視蛛瞪,開始有些心裏發毛。
抽了一隻火把點上,把橫在水窪上的蛛腿上的紫毛燒了個幹淨。這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
她心裏暗暗發誓,折斷了蛛腿末節一尺長的尖刺,放在皮囊裏火把取出後騰出來的位置上,重新包紮好了裝備。
一抬腿,忽地不知道該往何處行進。
隻看見遠處的龍潭裏,竟有十幾條龍在遊弋、盤旋,優哉遊哉,渾然不覺這邊有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