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極大陸任何一城他不敢貿然相進,中極大陸上諸州城彼此聯接,容易呼應。終北島和飛舟島孤懸海外,其上的熊鎮和天外鎮與中極聯係也緊密,後患不絕。
唯有摘星城建在北極一角,群山之上,易守難攻,但卻愛自娛自樂,自給自足,和最近的中極大城冰原城都往來甚少,更沒有聯姻。越是看起來高枕無憂之城,越是能激起雲敬芳的好勝之心。
摘星主城建於群山連綿之上,又稱雄城。限於山地形勢崎嶇,城牆擇地而連,並不方正,但曲曲折折的城牆正好又能全麵兼顧城下,彼此因應,故而非常難以攀登。城東臨海為連綿百裏的峭壁,上立燈塔,塔下設東城兵營一座,城西臨海較近。同樣沒有燈塔和兵塔,顯然摘星城主豐龍霆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劣勢。因而在薄弱處加強防備。
但雲敬芳才不管他的城防如何堅固。
他的間諜內應眾多,經過兩三年的安插布置,城內居民已有數千,荒城貿易和自采礦收入的十分之一都要來供養這些人的店鋪,農田甚至社會交流的開支,他深信他的所有這些投入,在城破之日即可獲得萬倍的回報。
有一些人混入了城東兵營,這是他水兵登岸的關鍵所在。隻要上了岸,即可由內應打開城門,風暴弩手穩紮穩打,即可將毫無防備、驚慌失措的摘星堡主捏在手裏。
“如果咆哮矮人兵團出現,勝負倒還未可知,還是要步兵和弓兵穩步推進為好,風暴弩兵居後掩護。”牛參士道,大眼半睜,語氣平緩,不緊不慢。
“正是!驕兵必敗,穩紮穩打才是正道!”雲敬芳這次倒是真誠的附和,“傳令下去,步兵堅守原地,弓兵穿插進入步兵防護之下,弩兵前半部全速前進攻擊!”
旁邊傳令下去,步兵令旗由前俯改為立直,紅衣傳令官將弓兵令旗靠近步兵旗之下,然後下放三尺,藍衣傳令官執掌水軍令旗。將前傾的弩兵旗幟全俯下來,然後又恢複前傾,如此循環三次。部隊得令,立時前方變慢、直至不動,後方推進速度加快。鼓聲也由密集改為疏緩。
“大人軍紀嚴明,練兵有方啊!”楚飛雲捋須讚歎,絕無阿諛之色。
“老將軍誇獎了!”雲敬芳回禮道,顯然也是滿心得意。
兩萬水兵是他一手帶起來的親兵,人人可在水下屏氣半個時辰,緊身玄甲光滑堅韌,連頭包裹,眼睛處護以巨魚眼皮,水下可以裝弩瞄準岸上目標。一出水即發弩,近者水下發弩,然後立即移位五尺,裝弩再射。
如此一來,神秘莫測的位置加上威勢十足的風暴弩,讓隻離海邊五百步,高二十丈的城牆完至處在強壓射程之內。
雨神箭手緊急出動之時,城牆上的守兵已近全軍覆沒,唯有旗手在拚死找盾護旗。隻不過看起來大勢已去,有點徒勞無功。
落日已經挨近了西山萬丈崖的山尖,似乎變成了一塊香嫩可口的蛋黃酥餅。
雲敬芳所在的主船罩上了一層暗金的灰色,這船上下五層,前後百丈,闊二十丈,容軍五千人,四船帶兵二萬人,靠近人船罕至的北極冰凍苔原邊上行船,三天兩夜靠近摘星城,在燈塔範圍之外,天一亮,水兵至城下。
黑色的玄甲潮水般盤踞了淺海之濱,沒有金鼓之聲,隻有令旗獵獵作響,風暴弩手各自瞄準了或城牆之上,或燈塔之巔,或箭垛暗窗中的守城士兵。
令旗揮下,弩矢如蝗!
收割了第一波的弓手,隨即鼓聲齊鳴,又一拔水兵向前,而前一拔水兵卻是左右散開,形成更稀更疏的空檔。手中的弩矢如同黑暗中伺機的飛蚊,叮住每一個從城牆上探出頭來的人。
“靠岸!衝鋒!”金水妖輕聲喝令。
兩名銀槍王衛無聲地靠近,和參士、參將一起把他拱工在中間,百名親兵立即組隊成形,前步後弓,刀劍出鞘,箭矢上弦。兩名王衛本是雲鼎天的侍衛,後來因他專心匠事,王衛則奉命跟隨雲敬芳出征。
大船前行靠近北風港,遙聞著城堡裏忽然暴起的殺聲震天,雲敬芳邁著輕快的步子,踏上了港口的厚重的棧道。
棧道兩旁有四具被風暴弩射殺的摘星兵士,或躺或臥,一個個神態安祥,猶在昏睡。不用說,這是被內應殺掉的負責瞭望的士兵,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做出驚訝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