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已到五月二十四,距李全忠生辰隻剩十一天了。莊毅必須在此之前,把各項事情辦妥,次日一早便帶了段思貞等五十騎士兵作護衛,乘馬車到城東南的幽州節度使府衙,再找到後宅方向,先讓人向看門的守衛遞上拜貼,然後在外等候接見。
幽州節度轄下現治九州,加上營州就是十州,各項軍政事務當然不會少,前來等候接見的,這時已有三四夥人。莊毅這是私下求見,不想也是如此,守衛將他們帶到院內一處禮賓客房裏體息,再送來茶水,便不再理會了。
這一等就半個多時辰,才有一名士兵出來傳喚,莊毅便讓士兵們在外等候,隻帶了段思貞一同隨那士兵進去,繞過庭院邊回廊到一處偏廳,見裏麵已有兩人分案而坐,各有婢仆在一侍候。
右邊是一名二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正是李匡儔,他見莊毅進來,點頭微笑著算是打過招呼了。上首主位案幾後坐著一名五十多歲,須發花白的老者,他臉色臘黃,精神狀態不佳,卻是雙目炯炯地打量著莊毅。
莊毅料想這人應該便是盧龍節帥李全忠了,連忙上前行禮拜見道:“卑職遊擊將軍、平遼軍兵馬使莊毅,拜見李大帥!”
李全忠聞言“嗤”笑了一聲,嗓音低沉沙啞,頗為玩味地道:“遊擊將軍從五品下,同下州都督府司馬,兵馬使是散職,但位階也不低,已經不是卑職小吏了,你該稱下官,或稱末將才是!”
下官就是下級官員的意思,這是正品官員的謙稱,而末將就是位居末席之將,也是下級軍官的謙稱。因為唐代或唐以前都是軍政不分的,武將也理政,朝中宰相也有出來帶兵的。
“下官粗鄙不文,讓大帥見笑了!”莊毅尷尬笑道,他改口稱的是下官,而不是末將,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
“去年得聞你擊敗契丹,借奚王之兵取下營州,如今庶政可曾理順了?”李全忠問道。
“回大帥!營州土地荒蕪,人口稀少,理順庶政非短期可為,目前在修城修路,至今尚未完工,但下官仰慕大帥威嚴,設法弄到了五百匹上好戰馬,又備了些許薄禮,帶了地圖土地戶籍名冊,提早趕來求見!圖冊單據在此,望大帥收納!”莊毅大拍馬匹道,返身拿起帶來的小木箱,雙手呈遞上前。
這話讓身後的段思貞聽到,都感覺很不好意思,簡直羞愧無地,想笑又不好笑出來,隻得苦苦地忍住了。李匡儔就沒這個顧忌,已經大笑起來。
地圖土地戶籍名冊也確實帶了,但這個當然不會是最真實的數據,既然投在幽州盧龍節度之下,這是盧龍節度收疆納土的應有之義,必須要走的程序。若認真計較起來,這件事在朝庭來說,可謂是意義非凡,但盧龍隻一個藩鎮,不會給太高規格的禮遇,而且還有後續的事情,所以莊毅選擇私下求見,這樣對雙方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