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們大笑的時候,我的父王和玫瑰園管理人——丘姆—丘姆的父親一起走過來了。我突然感到有些擔心,我想,我的父親可能不喜歡我坐在這裏吃別人家的飯和放肆地高聲大笑,因為愛德拉阿姨和希克斯頓叔叔都很討厭我這樣做。
我那時之所以擔心是我當時還不知道我的父王是那麼善良和慈祥,無論我做什麼他同樣喜歡我,不管我怎麼放聲地大笑他都很高興。
當我的父親看見我時,他就停了下來。
“米歐,我的米歐,原來你是坐在這裏大笑呢!”
他說。
“是的,很對不起。”我對父王說,因為我想我的父王也會像希克斯頓叔叔和愛德拉阿姨那樣不喜歡我這樣放聲地大笑。
“越笑越高興,越高興越好,你大聲地笑吧。”我的父王說。然後他又轉向玫瑰園管理人,對他說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後來父王對我說:“我喜歡聽鳥兒叫,我喜歡我的銀楊樹奏出的音樂,但是我更喜歡我的兒子在玫瑰園的笑聲。”
管理人的肩膀上,各種各樣白色的鳥兒在我們的周圍飛個不停。當我明白了這一點的時候,我變得比我一生中任何時候都高興起來。我高興極了,我一定要更大聲地笑。我笑得前仰後合,把周圍的鳥都嚇跑了。
丘姆—丘姆以為我還在笑那隻從我的盤子裏搶甜點心吃的鳥兒,所以他也跟著笑了起來,我的父王、丘姆—丘姆的爸爸、媽媽都跟著笑了起來,玫瑰園裏充滿了我們歡樂的笑聲。我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我隻知道我自己是因為無論我做什麼,都有一個關愛我的父王,他永遠不會討厭我。
過了一會兒我和丘姆—丘姆都吃完飯了,我們又跑到玫瑰園裏去玩。我們在草地上翻筋鬥,在玫瑰叢後邊捉迷藏。那裏有很多藏身之地,如果泰格納爾公園和周圍地區有這裏十分之一的藏身之地,我和本卡也會非常高興。我的確切意思是要說,本卡將會非常地高興,因為我自己永遠不需要再在泰格納爾公園玩捉迷藏,找藏身之地了。
天慢慢地黑下來了,整個玫瑰園被籠罩在一層藍色的薄霧之下。鳥兒不再歌唱,四處去尋找自己的窩了,銀楊樹葉也沉靜下來,玫瑰園變得非常地寧靜。
隻有在那棵最高的銀楊樹頂上,站著的一隻黑色的大鳥還在孤獨地唱著歌。它唱的歌比其他任何白鳥唱的都好聽得多。我覺得,它是在為我一個人歌唱,當米歐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中的時候,總是會想起曾經的好友,更希望好友也分享到這種幸福和快樂。
“天已經很晚了,”丘姆—丘姆說,“我該回家休息了。”
“不,請你不要走。”我懇切地說,因為我實在不願意一個人聽這種奇怪的歌,我想讓他多陪我一會兒。
“丘姆—丘姆,那個唱歌的鳥叫什麼鳥?”我指著那隻黑色的鳥兒說。
“我不知道,”丘姆—丘姆說,“我總是叫它傷心鳥,就是因為它是黑色的,不過它也許有其他的名字。”
“我不相信我會喜歡它。”我說。
“我喜歡它。”丘姆—丘姆說,“傷心鳥的眼睛多慈祥啊,晚安,米歐。”說完他就跑了,剩下我孤單一人,我感到更加孤獨了。
正巧這時候我的父王走過來了。他拉住我的手,我們經過玫瑰園回家去。傷心鳥繼續唱著,但是此時我拉著父王的手,有父親在我的身邊,即使聽到這種奇怪的歌也不再感到傷心,我反而希望它能多多地唱。
在我們走出大門之前,我看到的最後景象是,傷心鳥展開黑色的寬大翅膀,直入雲天。我還看到三顆小星星在天空中閃閃發亮,就像人的眼睛眨啊眨的。
整章描繪了米歐的父王的玫瑰園令人癡迷的美麗景色,並且在這裏結識了人生中第二位好朋友——丘姆—丘姆。在對現實美景的不斷觀察與描述中,米歐總是情不自禁地拿現在的環境與身邊的人與過去的生活情景相對照,真實表現了兒童的心理特點。其中還描述了因為一次大笑,他產生了擔心,恐怕父王會和養父母一樣不喜歡他這樣,表現了有過心理創傷的孩子心靈上的極端敏感與脆弱。這也說明作者真正卷入了兒童的內心世界,否則不會有這麼充滿愛的描述。
“尊敬的夫人,在目前從事文藝活動的瑞典人中,大概除了英格瑪·伯格曼之外,沒有一個人像您那樣蜚聲世界。”
——(瑞)霍勒斯·恩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