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卡托下命令,一定要把那個敵人捉住,”其中一個偵探說,“今天夜裏一定要抓住那個騎白馬駒的敵人,這是騎士卡托的命令。”
“敵人就在我們心髒,”另一個偵探說,“我們一定能捉到他。搜查,每一處地方都要仔細地搜查!”
他們坐得離我們很近,談論著怎麼樣捉我們。我們看到那些穿著黑衣服、樣子粗魯的偵探們坐在可怕的灰色霞光裏,周圍全是枯死的樹木,他們黑色的馬瘋狂地吃著枯草,蹄子踏著地麵。
“搜查,各處仔細地搜查。”一個偵探說,“地麵上怎麼有個坑?”
“這是一個地洞,”另一個偵探說,“可能那個敵人就躲在裏麵,仔細地搜查!”
聽到這話的時候,丘姆—丘姆和我緊緊地互相擁抱著。現在一切都完了,沒有人再救我們了,我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快給我拿長矛試一試,”一個偵探說,“如果敵人確實在裏邊,我就用長矛紮死他。”
我們看見一個黑色的長矛從一個孔裏紮進來。我們爬到地洞的頂頭,但是長矛也很長,鋒利的尖離我們越來越近了。長矛紮呀紮呀,但是沒有紮到我們,它隻紮到丘姆—丘姆和我之間的空地上,我們鬆了一口氣。
“搜查,在整個死亡森林裏嚴密地搜查,”偵探們在外麵說,“我們偉大的騎士卡托命令,一定要把敵人捉住,不過他肯定不在這裏,各處搜查!”
我們看見偵探們騎上自己的黑馬奔馳而去了。
我們得救了,這次是地洞救了我們,我同樣不知道地洞為什麼救我們。大概連土地也恨騎士卡托,而願意幫助將與他決一死戰的人吧。在這片土地上很可能生長過嫩綠的草,黎明時草上沾滿晶瑩剔透的露珠,大概是騎士卡托的罪惡使草枯死。土地會原諒使綠草枯死的人,這也是誰都不會相信的。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土地會保護來與騎士卡托決一死戰的人。
“非常地感謝你,慈善的土地。”當我們走的時候我對土地說。但是土地也沒有回答,它靜靜地躺在那裏,而地洞在這個時候卻消失了。
我們又開始走呀走呀,終於走到了死亡森林的盡頭。山和峭壁屹立在我們眼前,這時候我們茫然不知所措。我們又回到了懸崖峭壁環繞的死亡之湖。我們真不知怎麼辦好,我和丘姆—丘姆白白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看來我們是無法找到寶劍製造人了。我們在死亡森林裏走了整整一夜,也沒有走出。埃諾的房子還在那裏,在夜色中顯得又小又可憐的灰色房子,它必須緊緊地靠在峭壁上,否則它就倒了。它緊靠著的是一個高聳、炭黑色的峭壁。
“這座山也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黑的山了。”丘姆—丘姆說。
這個是最黑的山啊,那寶劍製造人肯定就在這裏,這裏一定有他的山洞!埃諾曾經說過,最黑的山上的最深的山洞就是寶劍製造人所在的地方。
“噢,丘姆—丘姆,”我正說到,“你一定會看到……”這時候我說不下去了,我覺得一切都完了。我知道,這次一切全完了,因為這時候從死亡森林裏跑出來了很長很長的一隊黑衣偵探。他們中間有一部分人是跑步過來的,另一部分人是騎著黑馬奔來的,他們全都徑直地朝我們而來。這說明他們早已經看見了我們,他們用一種奇怪的、沙啞的聲音高喊著:
“敵人就在我們心髒裏,他就在那裏,趕快捉住他!捉住他!騎士卡托命令,一定要捉住他。”
我們茫然地站在那裏,毫無辦法。丘姆—丘姆和我背對著山腰,看著偵探們離我們越來越近。啊,我相信這次一切全完了,一切都完了,我還沒來得及和騎士卡托決一雌雄。我再也沒有機會與騎士卡托決一死戰了。我心裏非常痛苦,我真想躺在地上大哭一場。明天夜裏埃諾就會聽到一隻鳥兒飛翔在湖上,那隻鳥兒一定比任何其他的鳥抱怨的聲音都要高、都要淒慘。埃諾大概會站在窗子旁邊,小聲對自己說:
“那隻抱怨最淒慘的鳥一定就是米歐王子。”
雖然前麵充滿艱險,但兩個夥伴已經下定決心走下去。在死亡森林裏,他們遇到了很多偵探的搜捕,有幾次多虧“好心腸的樹”、“慈善的土地”才化險為夷。在整個過程中,兩個夥伴互相鼓勵、互相打氣、互相扶持,用他們牢固的友誼戰勝了一係列恐懼,雖然這樣,他們依舊有些許茫然,因為說不定明天就會變成“那隻最淒慘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