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老梁頭酒醉心明(二合一)(1 / 3)

宋牙儈晌午飯留在錦曦家吃,因為要擬定田地買賣契約什麼的,還專門去請了裏正過來。老梁頭和梁愈洲,梁禮勝也都過來了,滿滿一桌,就著桌麵上就把事情給敲定了,白紙黑字雙方落下了手印。

飯後,宋牙儈喝得微醉著告辭,他還要趕著把這份契約給送到縣衙去,如此才能真正生效。梁愈忠出了付給宋牙儈中介費,還額外給他封了二兩銀子的紅包。

禮多人不怪,如宋牙儈他們這些中介人的錢財來源,一麵主要是從售賣屋舍田地的總額中進行抽成,還有一麵,便是買家或者賣家給予的額外跑路錢。

一般的小戶人家是不太舍得給這跑路錢的,鄉下人家賣屋子賣田地,本來就是等著錢花,那就更不可能給宋牙儈他們紅包。如此,於錦曦家這樣的,但凡置辦田地,封給牙儈的跑路費,都能趕上那中間的抽成了,宋牙儈自然滿心眼的喜歡跟老梁家這三房打交道,辦事也很利索。

蔡慶陽趕車送宋牙儈去鎮上,家裏這邊堂屋裏,老梁頭他們尚未離去。桌上的酒菜早已收拾了下去,孫氏給他們重新換了茶葉,並端上花生米,瓜子等各種閑話時的吃食。

但是,坐在桌邊的人們,卻沒有誰當真去抓食,因為老梁頭正在說一個讓人心情倍顯壓抑的話題。

“咱們老梁家,當初來到金雞山村落腳那會子,我一口子置辦了將近百畝的田地。村裏好多人,如你們老薑叔,那會子都是咱家的長工!”老梁頭追憶往事道。

因為宋牙儈今日過來,主要是置辦錦曦家的田地,另外,也順便將老梁頭家二房,上回代售的那十多畝良田找到了買家的好消息,告訴了老梁頭,並補齊了餘下的四兩銀子。

這對於宋牙儈是好消息,可是對於老梁頭而言,卻並不是一個樂意聽見的。因為,這就意味著,當初在他年輕且最輝煌鼎盛時候,親手置辦的田產,在一點點的流逝。

再瞧見大家夥都祝賀老三家再置田產,如此強烈的對比便狠狠觸動了老梁頭心內的那根弦,借著酒性兒,兒孫們也都在,他不得不好好說幾句,一抒心內壓抑之氣。

“咱們老梁家最鼎盛的時候,是在你們娘,生下你們二哥後。那會子,咱家良田旱地統共有一百二十畝。站在這官道上搭目望去,更近十有八九的田地都姓梁。”老梁頭道,目光在麵前堂屋裏的一眾兒子孫子和媳婦孫女的臉上掃過,梁愈忠梁愈洲他們,也都不下十遍聽老梁頭追憶這些話了,且每回都聽得極其認真且虔誠。

“你奶抱著林兒,牽著告學歸來的駒兒,去村口的池塘邊喊我家來吃飯,村裏人誰不圍攏過去,大少爺小少爺的捧著!”

錦曦起初頭兩遍,也是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但凡事過猶不及,多了自然就會生厭。尤其是老梁頭若是追憶往事,跟兒孫們客觀的總結興家敗業的經驗教訓,那也就罷了,可他每每重提舊輝煌事,好像隻是為了從兒孫們向往和驚羨的目光中,再次體會一把那份逝去的榮耀,好來滿足他如今頹喪的自尊心。

“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們這腳底下踩著的寸土寸地,都姓雲。”錦曦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何況,爺在經營家業這塊,著實有能耐,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陳大人夫婦的銀錢資助也是功不可沒!”錦曦提醒老梁頭道。

吹什麼牛呢,以前兒孫們都蒙在鼓裏,如今真相大白於天下,老梁頭的這些啟動資金,那不都是人家陳夫人臨終托孤女的代價麼?何況,這孤女後來在老梁家的待遇,簡直比下人還不如,呼來喝去的!

自然,這一句插嘴,招來老梁頭厭煩的一記瞪眼,但他如今卻已不再當麵訓斥錦曦了,因為,他知道這個孫女柔中帶剛,牙尖嘴利,鬼心眼多,又精明世故,且三房大小事情,都是她做了算。

很是不好打壓,而且,她似乎是天生就過來跟他對著幹的,啥事都愛唱反調,是老梁頭眼中的刺兒頭。老梁頭如今對錦曦采取不聞不問不顧不睬不怒的態度。

“有件趣事兒,我一直沒跟你們說過。你們娘臨盆前有一夜,我做了一個有趣的夢。夢見財神爺牽著一隻猴子登門,說他用手裏的猴子換我的酒……過了沒一日,你奶就生下了你們二哥。你們二哥出世後,咱家那一年田地裏收成大好,咱家如今那前後連向的大宅子,也就是那一年起的。”

“那會子,村人們都說,咱老梁家的家運啊,是被你們大哥二哥給帶動起來的。”老梁頭道,想起往昔,老臉上露出發至內心的愉悅笑容。

“咱老梁家的家運是不是被二哥給帶起來的,這我不敢肯定,不過,咱老梁家的家業,是從大哥二哥那手裏給一步步敗下去的,這是人所共見的。”梁愈洲咧嘴一笑,道。

粱禮勝沉默的坐在那裏,沒有為梁愈駒辯駁半句的意思。

雖然梁愈駒是他的親爹,但是,粱禮勝跟自己的爹之間,從來說的話,就掰指可算。相比較下,他倒更傾向於跟三叔四叔,尤其是四叔親近,兩人年紀相差不了幾歲,打小就在一塊長大,性格相投,感情深厚。

“爺這夢做得著實靈驗,我二伯可不就是財神爺身邊那猴子麼?村人都說他狡詐奸猾,都猴兒精猴兒精的叫,想來還真是如此!”錦曦抿嘴一笑,追在梁愈洲的話後接道。

這話一出,把屋裏的大部分人都給逗笑了,沒有笑出聲來的孫氏和梁愈忠,也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老梁頭氣得幹瞪眼,法不責眾,他恍然如今這堂屋裏坐著的人,都是不喜歡聽到梁愈駒和梁愈林這二人的名字的,甚至於都是厭棄的,自己真是喝多了醉了腦瓜子,哪壺不開提哪壺,自討沒趣。

他幹咳了一聲,把這話題給轉移了,開始就著梁愈忠家如今的家業,擺出一副家長的模樣來警訓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