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覺悟(2 / 2)

閉上眼睛,潘憶沉浸在痛苦中。這種痛苦對她來說並不難受,相反,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隻有在這樣的痛苦中她的心裏才是安定的,因為痛便意味著真實,隻有這痛裏的真實才讓她真切地覺得這是現實不是做夢。

嬰兒時期有驚無險的逃亡,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不一樣的環境,甚至不一樣的語言、行為、習慣,使她長期處於一種充滿夢幻感的狀態中,即使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所謂的戲每一秒都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的代入感還是不夠深切。

或者說,在潛意識裏,是她自己不想這種代入感太過深入。

她放縱著自己沉浸在這樣一種遊離的樂趣之中,這是因為不論經曆了怎樣繁多而又深刻的事情讓她認清現實,她的心底都始終殘存著一線希望,希望這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她真的隻是在夢中看了場戲,夢醒了也許她還在酒桌上跟同事拚酒,或者在她那不大的小床上醒來,然後她還可以繼續過著那朝九晚五、雖然有些累但是很親切的生活,還可以每逢周末回家裏陪陪父母。所以她不想對現在有過多的投入,她怕投入久了,她心底殘存的那一點希望就真的沒了。

可是與周嬤嬤她們朝夕相伴,那些日益增長的依賴和關愛,會從時不時地將潘憶虛幻感中拉出來,讓她覺得自己是真的活著的。

尤其是現在五年過去了,心底的希望岌岌可危,她不得不來認真地思考自己的這次新的人生,五年已是個不短的時間,她不想等到再過幾個五年以後,什麼都已經晚了的時候才從心底去接受這個現實。她不想再逃避了。

謹慎如她,是不會把自己放到絕路上去背水而戰的。她是那種即使麵對絕路也要選擇最有利的方式走下去的人。

所以不論她的心裏是多麼地希望這隻是場夢,她都不會毫無準備。她不想等到有一天希望完全破滅而自己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對自己新的人生無能為力。

所以,夠了,五年的遊離是時候結束了。

重活一世,便要承載這一世與生俱來的使命,有五年的時間給她做足夠的心理緩衝,她已經很是幸運了。用五年的時間任性一場已經足夠,就當這五年是在給心底殘存的希望埋單吧。

而現在,是時候從心底裏去接受和認同現實,真正開始自己新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