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老頭那出來,潘憶就又回到了小山坡上,坐在那兒一邊等著周石頭,一邊思量著今天的事,旁邊趴著剛啃完骨頭正眯著眼一臉享受地曬著太陽的老狗。半上午的陽光柔和的撒下,一人一狗分外和諧。
藍鳶找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
時光安謐,歲月靜好。一瞬間藍鳶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見到白水盈的時候,那時候的少女眼波盈盈,巧笑倩兮,顧盼生輝,眉眸橫轉之間靈動飛揚,不論什麼時候都美得像一副畫。
如今,她的女兒也要長大了。
潘憶一抬頭就看到藍鳶正對著她發呆,忍不住做了個鬼臉,這一做也驚醒了藍鳶,於是又恢複那一副表情嚴肅的“冷美人”的樣子。潘憶無奈的扁了扁嘴。不過轉瞬她就又興奮起來。
藍鳶手裏拿著的是潘憶早就讓周嬤嬤給許老頭準備的過冬的衣物,因為過不久就要走了,潘憶就叫藍鳶提前拿了過來。以後沒法這麼經常照看他老人家了,雖然想著多留些東西,可是也沒時間準備更多了,畢竟消息來得太突然,那邊催他們上路又催得緊,所以隻得手頭有多少拿多少了。
潘憶特意交代要藍鳶送來,全是源於她的惡趣味,她早就想要看看藍鳶這個總是麵無表情說話刻板的“冷美人”,遇上許老頭那個幹脆不說話的怪老頭時要怎麼交流,可是他倆曆來都沒有什麼交集,所以潘憶一直無緣看到。現在馬上就可以看到了,她怎麼能不興奮呢?
不過看到腳邊放著的盒子時,潘憶又覺得就這麼去看戲有些微微的心虛,不過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的惡趣味,跟著去了。
等到了那兒潘憶就失望了,因為藍鳶壓根就沒有想要跟屋子主人解釋一下她送這一堆東西的意思,她直接無視掉院子裏幹活的許老頭,徑直走進屋去,找見櫃子,上前把櫃子打開,東西往裏一放,人就出了房間。
許老頭也專注地幹著手下的活計,頭都不抬一下,壓根不管是不是有人來了他家,是不是動了他的櫃子,是放了東西還是拿走了東西。即使潘憶就站在他身前,懷裏抱著的是前幾刻才送出去的“巨產”,他也沒有絲毫的表示。
好吧,這一瞬間,潘憶真的覺得自己腦殘,兩個都不愛表達交流的人在一塊自然就直接不交流啊,她怎麼會好奇兩人要怎麼交流這種事呢?
無奈的扁了扁嘴,潘憶覺得,她還真是夠無聊的。
等藍鳶出來了,潘憶把盒子往她懷裏一放,轉頭對許老頭說道:“許爺爺,我應該很快就要離開了,也許我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您送的這些東西我就不扭捏推辭了,留著以後放嫁妝裏,就當是您老給我添的妝。不過也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又回來了,到時候我一定再過來看您。以後你老要多保重身體,跟老狗一塊都好好的。好了,我這就走了,”說完也不在意許老頭還是沒抬頭看她,徑自轉身走掉了。
潘憶不知道她一轉身,許老頭就抬頭看向了她,眼神裏甚至有種可以稱之為笑意的東西。可是藍鳶還沒動腳步,所以許老頭抬頭旳一瞬她就看到了,她難得的扭頭認真看了眼許老頭,又低頭看了看手裏抱著的沉重而精致的盒子,然後看向走在前麵的潘憶的背影,眼睛裏也透出欣慰來。小姐終歸,是夫人的孩子。
潘憶心想著,等回去了還是叫趙義找一下村長,看能不能每年送些錢回來叫他照看些許老頭吧,她不願拒絕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可是也不能就這麼心安理得地將那麼一盒首飾一笑納之,她總得為老人家做些什麼。嗯,有機會幫老人找找兒子也好,雖說現在可能已經是別人的兒子了,但要有可能,見一麵也好。不過這些還是等先找到人再說吧,等回去了跟嬤嬤說說再合計合計好了。
再次從許老頭那出來時已近午時了,潘憶決定索性先回家算了,明天再去小緩坡那裏見周石頭。反正那孩子成天的往那兒跑,也不怕見不著人。
周石頭雖然根本記不得他爹長啥樣,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對他爹江水般滔滔不絕的崇拜之情。
周石頭從小就立誌長大後要跟他爹一樣去打獵。本來他對打獵還不甚了解,他爹出事那會兒他還不會走路,每天爬來爬去什麼都不懂,這個願望也隻是一種天生而單純的源於對父親的崇敬和向往之情。結果後來在潘憶無意識的熏陶下,在周石頭的心裏,“打獵”就和“能吃到肉”劃上了等號,於是朦朧的想望就變成了強烈的願望。所以他幾乎每天都要到小緩坡上張望西山,就盼望著有一天他長大了就可以像他爹一樣走進去打獵了。
不過即使他再好奇也沒有往西山去過,並不是有多乖,據說是因為他有一次試圖想進西山,結果被許老頭給嚇回來了,具體是怎麼個嚇法,潘憶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很怕許老頭就是了,不過周石頭跟老狗的關係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