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痛(1 / 1)

封國建國第三年慕容府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戶,帶著寂寞的氣息靜靜照在床邊臉色蒼白的男子身上。他似乎維持著這個動作已經坐了一夜,從夜晚到淩晨,一動也不動。感受陽光的絲絲溫暖,他長長的睫毛終於顫了顫,緩緩抬起頭來。

慕容逸凝視著桌上血色的墨麒麟,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衣袍。

白衣本該如雪,但細細看去,滿是隱約的血跡。

慕容逸沒有任何表情地解開自己的衣衫,直至露出健壯的胸膛。接著伸出顫抖的指尖,緩緩去觸摸胸口的那道傷痕。

他很珍惜地撫摸著那道傷痕,眼中的溫柔與深情就像在凝視著自己的愛人,絲毫沒有顧及指尖下的傷口是那般可怕。

明明三年已過,可是這道傷口卻還是沒有愈合。翻卷的的傷口透著血色的深紅,可以看出比當初範圍更大了些,在周圍完好肌膚的映襯下,顯得萬分猙獰。

慕容逸笑了一下,右手忽然放下,再抬起,已是匕首入體,鮮血流淌。

扔掉匕首,慕容逸嘴角的笑意不變,右手再次撫上那道傷口。

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手掌,伴著指尖的按壓,疼痛更是如錐心一般。

慕容逸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反而用的力氣更大了些。

他喜歡這種痛,幾乎是瘋狂地喜歡,每次傷口快要完全愈合的時候,他就會再刺上一刀。

開始,他還能在疼痛中見到穆淺毓,可是再後來,無論傷口怎麼痛,意識卻越來越清晰,他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以後的每次,他隻能看到自己的血流淌,想象淺毓站在自己的麵前。

慕容逸知道穆淺毓很倔強,說不再出現,便不再出現;說再無牽扯,便連自己的夢都不願再入了。就連自己提筆去畫她,畫出來的都似乎不再是她,那樣的神情,連笑也像在哭,令自己再也沒有勇氣去看第二眼。

他記得第一次牽她的手,第一次吻她,第一次告訴她,自己喜歡她。她第一次抱著自己,第一次羞澀地叫自己阿逸,第一次說喜歡自己。

明明她是那般明媚開朗的女子,最後留下的卻是那麼蕭索的背影。

每當那夜最後的話語回響在耳邊時,慕容逸都會像突然被驚醒一般,不停地在屋裏四處尋找,然後目光落在梳妝台前的玉釵、胭脂上。這些都是當年在山上,穆淺毓每次過生辰的時候,他為她準備的禮物,他不止一次想象過穆淺毓收到這次禮物時的場景,想象當她戴上這支玉釵該是多麼的明媚動人。甚至到後來下山的時候,他也堅持將這些帶了出來。

他們隻知道每次穆淺毓過生辰的時候,自己冷眼旁觀,可是又有誰知道,每一回的看似無意,實則已是刻骨銘心。

可是這些又能算什麼,連她都不知道存在的東西!

到最後慕容逸才發現,指尖下的猙獰是穆淺毓留給自己最後也是唯一一樣東西了。

三年裏的很多時候,隻要一有時間,慕容逸就會來這間屋子。他喜歡坐在這間屋子裏,靜靜撫摸著這道傷痕。他執著地告訴自己,隻要傷口不好,他們之間就不可能兩清。

不管誰欠了欠誰,隻要還有糾纏就好。沒有穆淺毓的下一世,他不敢想象。

淺毓說遇見自己,一生太痛,可是慕容逸隻知道就算痛,自己也無法放手。

淺毓,等我,再給我幾年時間,等我處理好一切,我便會去尋你,隻求那個時候,你還能將匕首再次刺進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