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淺毓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在夢裏笑、在夢裏哭;在夢裏看花開,在夢裏看花落;最後不知為何,她拚命掙紮著想醒過來。
醒來後,看見熟悉的床頂與雕花,她才鬆了一口氣,緩緩起身,想下床的那刻,她才發現屋子裏竟然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月白色衣袍,戴著銀色麵具的男子。
給穆淺毓第一眼的感覺便是覺得很遙遠。他明明就在眼前,自己卻感覺不到他絲毫的存在。男子雙手別在身後,麵具後的雙眼靜靜看著自己,穆淺毓卻不敢再看他的眼神,因為她發現男子的眼神不染一塵,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膜拜之感,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要跪在地上行禮了。
“你是誰?”穆淺毓很佩服自己竟然沒有大叫,而是如此淡定地與這個可能不是“人”的人交談。
“本座夜如墨。”他的聲音縹緲而悠遠,放佛風一吹便會消散,令人產生一種他好像並沒有開口的錯覺。
“是你救了我?”穆淺毓直覺告訴自己,自己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就連腦袋現在也是疼痛的。
夜如墨不語,在穆淺毓看來似乎已經是默認了。
穆淺毓覺得跟這個人說話,好費勁,每一句都要小心翼翼的感覺,於是她試探地問道:“那,謝謝你?”
見夜如墨不說話,於是穆淺毓再次問道:“我是不是撞到腦袋了,頭這麼疼。”她抬起手揉揉腦袋,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腕處竟然有一個傷疤!
天啊,穆淺毓顧不得頭疼,立馬去看那道傷疤,這麼深,看樣子一輩子也去不掉了。接著穆淺毓抬起含淚的雙眼,可憐兮兮地問夜如墨:“你能幫我去了嗎?”
眼前的人肯定不是凡人,這種小事揮揮手就可以去了吧。
在穆淺毓期待的目光中,夜如墨開口說道:“是你自己選擇留下的。”
“什麼!”穆淺毓完全不記得這件事,而且覺得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才會做出這個要求啊!
穆淺毓不會想到自己曾經不光要求夜如墨不要去除這道疤,而且還要求夜如墨封印了她的部分記憶。
穆淺毓現在覺得很後悔,但也不敢太過糾纏,心想:大不了以後戴個手鏈算了。
穆淺毓還準備再說些啥,夜如墨竟然已經從屋子裏消失了。
“等等。”說不清還想問什麼,穆淺毓隻覺得有些失落,隻好一邊那道揉揉已經不疼的傷疤,一邊嘀咕著:“還想問問他為什麼戴著這個麵具,是不是長得很難看呢。”
穆淺毓覺得肚子有些餓,便跳下床,翻找自己以前藏零食的地方,發現竟然都不見了,於是她認定是是八師兄偷吃了,氣呼呼地衝出房間,想去找八師兄算賬,沒想到門一開,她嚇了一跳。
門口幾位師兄全站在那裏,呆愣地盯著自己,然後她發現八師兄竟然哭了,雖然隻是用衣袖摸了摸眼角,但真的是哭了。穆淺毓一愣,剛準備開口,已經被八師兄抱在懷裏。
“喂,別抱著這麼緊啊。”穆淺毓發現其他師兄也有圍過來的傾向,立馬掙紮著想離開,順便問道:“我藏起來的零食是不是你偷吃了。”
八師兄一愣:“不是你下山的時候自己收拾帶走了?”
“瞎說。”穆淺毓一臉不信,“我就是在上次下山的時候買的。”
八師兄很疑惑地看著穆淺毓,想再說什麼,然後被六師兄拉住了,兩人先是對望,眼神交流了一番,然後相視一笑,一起轉過頭說:“不錯,是被我們倆偷吃了。”
“你們!”穆淺毓看見他們不知悔改的樣子,大怒,“我要告訴師父去!”
穆淺毓發現自從自己醒來之後一切都變得很奇怪。
那日她把一切告訴師父之後,師父立馬責備師兄,要求他們補償自己,兩位師兄竟然二話沒說,買了幾倍的量回來。其實本來就是消磨時光的東西,買了幾倍,穆淺毓覺得自己也吃不掉,可是後來她發現自己竟然有味覺了!於是那些東西兩天就吃完了,然後師兄竟然又貼心地去買了一些!
其他幾位師兄也對她更好了,師父看自己的目光更慈愛了,順便零花錢也漲了。
而八師兄竟然不叫自己小師妹了,改口師妹或者淺毓,而且也不怎麼與自己鬥嘴了。
一開始還不習慣,每次穆淺毓問起,八師兄便是一臉痛苦地開口:“如果不是我,唉……”
於是她就不問了,反正這應該算是好事吧。
不過她發現師父的身體似乎不太好,每天六師兄都給他熬好多藥,於是她決定去後山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珍貴的藥材。
可是一到後山,她便被一棵樹吸引了,然後忍不住抬起手在上麵寫了三個字——“慕容逸。”
很陌生的三個字,可是又是那麼熟悉。
耳邊似乎有人對自己說:“以後你可以寫我的名字。”
穆淺毓觸電般縮回手,飛快地轉身離開,並決定以後再也不來後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