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上次雲蘿那拙劣的“小產”事件不同,梅妃的西華宮裏毫無草藥熏香,太醫們正在商量著,飽蘸了濃墨的狼毫放在一旁,卻始終無法動筆。
“脈象怎樣?”
皇帝駕臨時,已經恢複了冷靜,他掃視了四周,便問起了太醫。
太醫們匍匐在地,身若篩糠,誰也不肯先開口。
“你們都死了麼?!”
皇帝森然道。
領頭的醫正麵有難色,隻叩首不語,每日診脈的兩位太醫卻是魂飛魄散,急道:“脈象一直平和,現在也無任何不妥。”
“好,你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若是胎兒有個萬一,少不得要爾等性命!”
醫正見性命攸關,不由低聲道:“腋下好似有所不順……”
“什麼?!”
“腋下三寸。”
晨露從內室返回,接過話來說道。
她目光一閃,看著醫正求懇感激的目光,繼續道:“脈象雖然平和,卻內火虛寒,腋下三寸有些微淤青。”
“那是娘娘跌交摔的。”
嶽姑姑在旁顫聲道。
“是嗎?!”
晨露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道:“眼下就有你這等刁奴,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在梅家伺候了半輩子,有帶針孔的摔傷嗎?”
這一句如晴天霹靂,嶽姑姑麵色慘白,渾身都為之癱軟。
醫正這才恍然大悟,顫抖著指定了她道:“微臣是隔簾診脈,就是請這位姑姑為娘娘驗傷的……”
皇帝一揮手,就有人將嶽姑姑拖到一旁。
“母子都還有救嗎?”
醫正不敢回答,半晌。殿中都沒有聲響,寂靜得令人發顫。
“可以。”
晨露終於開口,她目光幽邃,仿佛瞧著不知名的虛空之中。
皇帝霍然轉身,凝望著她,仿若針刺心房,他痛得一個激靈,“怪我無能。把你扯進這件事裏。”
“難道我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婦人嗎?!”
她綻開一道微笑,清雅從容,黑眸深處卻有一分黯然。
由太醫處取了金針,以火焰沸水燙過,在相關穴道以內力貫穿,梅妃的麵色由紫轉白,卻仍是呻吟不醒。
晨露拔出金針,在腳底以利刃劃開一道。頓時黑血湧出,浸透被褥。
“孩子中毒還淺,僥幸能救回來,但母親恐怕壽元不久了……”
她緩緩搖頭,表示回天乏術。
嶽姑姑再也掌不住。掙紮著低泣道:“我的孫兒……可憐這一根獨苗在他們手上啊,天地良心,我看著娘娘長大的,再沒什麼歹心地!老天爺啊。是他們逼我的!”
她哭嚎著,聲音絕望轉高,皇帝逼近她問道:“他們是誰?”
嶽姑姑被他眼中的冷戾嚇住,拚命搖頭,卻一字也不吐。
“梅妃身上淤青和針孔,是怎麼來的?”
“是我攙扶她的時候,用手帕裹了這針戳的……她當時完全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