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內力充沛,晨露不禁退了兩步,胸中一片氣血翻騰,她麵色變得異常蒼白,黑眸中露出淒冷光芒——
“小雲,連你也要阻止我嗎?”
“住手吧……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瞿雲雙目赤紅,顯然是在極端激動中,昂藏身軀因而微微顫抖。
“小宸……我們都錯了!”
清敏帝姬眼中珠淚盈盈,卻仿佛沾染了修羅之焰,咬牙低泣著走近幾步,見皇帝安然無恙,全身才鬆懈下來,她心緒激蕩之下,竟是身軀一軟,險些暈厥過去。
在瞿雲的扶持下,她勉強站住,黑眸望定了皇帝,眼中淚光更盛。
“這一雙眼,簡直是酷似……”
她緩緩斂住了,看著在場的所有人,一字一句道——
“小宸,皇帝他並非太後親生,而是萱敏的骨血!”
晨露在這一瞬,因極度震驚而睜大了眼。
窗外的風聲在耳邊無限放大,有如鬼魂的嗚咽,殿中寂靜一片,隻有清敏的聲音幽幽響起——
“二十年前,我與萱敏蒙忽律可汗的恩德,獲赦而歸,千裏迢迢的長途跋涉,吃盡千辛萬苦,才到得京城,我們身無分文,流落街頭,萱敏聽說林媛做了皇後,便執意要進宮覲見,希望她看在同枝同脈的份上能加以援手。
“她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清敏聲音已近哽咽。
“當時林媛雖是中宮嫡後,卻因無出,頗為人所非議,她雖然手腕了得,不動聲色的將嬪妃的胎兒清除,卻也不能常行此道。正在煩惱間,乍一見萱敏有著與己相同的重眸,便生出一道毒計來!”
“她將萱敏藏於廢棄的宸宮之中,晚間對元旭殷勤勸酒,待其酒酣後,讓從人將他引至宸宮之中。”
“當時元旭神思恍惚,將萱敏看著了已逝的某人,在愧疚和相思地煎熬下。竟將她……”
清敏的聲音越發淒厲,宛如杜鵑啼血一般。
晨露聽得這“已逝的某人”幾字,隻覺得胸口重壓,幾近窒息,她咬唇不語。
滴答一聲輕響,她唇邊滴下一縷嫣紅,落在青金石地麵上,汪洋淹留。觸目驚心。
“之後萱敏便懷了身孕,林媛將她幽禁在宸宮的廂房之中,我最疼愛的妹妹……就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了一生中最後的歲月!”
“有一個宮女,被秘密調去伺候她。兩人漸成莫逆,最後已是情同姐妹。這個宮女,就是那位以毒物謀害太後的何姑姑。”
“萱敏分娩之時,太後派了葉姑姑來。她一等嬰孩落地,就急急接過離開。”
“而我可憐地妹妹,就是在那風雨交加的夜裏,死在亂刀之下……”
清敏無複平日的溫婉,聲音嘶啞狂亂,近乎瘋癲。
瞿雲將她攬在懷裏,繼續道:“我們那次在西廂房看到的血衣,就是萱敏穿過的——她泉下有靈。分明是想向我們訴冤,可惜……我們當時太過懵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