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劉浩彈奏這首九級的曲子並不是為了在王亮麵前炫耀吉他技術,他隻是單純的想要音樂而已。來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隻有音樂才能讓他覺得安寧。甚至,當他彈起這首獨奏曲子的時候,壓根兒沒想過它的級別有多高。沒辦法,處於高中時代的懵懂少年都有愛攀比和虛榮的毛病,看到別人技高一籌,就有點眼紅嫉妒。
劉浩不理會王亮一連竄的質問,隻是輕聲細語地對他說:
“王亮,我想你對音樂的理解有些錯誤的認識,潛意識裏麵認為吉他曲子級別越高本身的音樂價值就越大,這就好像認為聲音飆得越高唱歌就越好一樣傻。事實並非如此——簡單的旋律也能打動人心,低音域的歌曲也需要極高的技巧。想想久石讓的那些曲子吧,按照獨奏級別的劃分未必最高,但作為音樂它們卻非常棒!”
當劉浩說出這番話語的時候,王亮還不能夠理解,十五歲年紀的他隱隱覺得劉浩說得自有一番道理,他沉吟片刻,突然露出一個雞賊的壞笑,朝劉浩吼道:
“我不管!我隻想吉他彈得比你牛逼!快告訴我剛才的曲子是什麼,老子絕對要把它練下來!”
劉浩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告訴了王亮曲子的名字。
他不怪王亮,畢竟以他現在三十二歲的心境說出來的話,處於青春期階段的王亮怎麼聽得進去呢?想想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母親的大道理自己不是也一句都聽不進去?現在想想,劉浩真是唏噓不已。
既然重回了高中時代,還保持了前世的記憶和各種技巧,那麼,對於劉浩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他當初選擇去死的時候,完全是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了,既然現在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劉浩也不奢望飛黃騰達,隻想努力帶給姐姐和母親安穩幸福的生活而已。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則親不待,這是我前世最大的遺憾。”
劉浩正想著,胸口突然被王亮打了一拳,他回過神,隻聽王亮說道:
“你小子怎麼回事兒?怎麼今天老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事,跟我說說,兄弟幫你!”
聽了王亮這麼一說,劉浩不知道為什麼,猛然間鼻子一酸差點當場落淚,不過他還是克製了自己想哭的衝動,轉而對王亮說:
“我們今晚唱什麼歌兒?把歌單拿給我看看?”
劉浩依稀記得,當年他和王亮去橋洞下麵賣唱之前,總會準備一張歌單,上麵都是他們經過多次排練的歌曲。劉浩記得這回事兒,至於那些歌曲,他倒是忘得一幹二淨了。
“神經病啊!”王亮莫名其妙地吼道,“歌單不是在你那裏嗎?”
劉浩聞言,下意識地就伸手往口袋裏摸,果然摸到了一張折疊的紙條。他打開一看,上麵的內容簡直令他目瞪口呆。
紙條上一共寫了三十首歌名,不過令劉浩感到瞠目結舌的是,有一半左右的歌曲他都沒有見過,而且後麵歌手的名字,在劉浩前世根本就不存在!
“這是怎麼回事兒?”
劉浩終於意識到,原來自己在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一個平行的世界,因為蝴蝶效應的緣故,造成了這個世界的某些選擇與前世的那個世界不同,因此產生了不一樣的結果。
劉浩吃驚地看著歌單,問道:
“以前……我是說我們最近不是一直在唱許巍的歌嘛?”
“什麼許巍?”王亮立即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句,“許巍是哪根蔥?”
聽到王亮這麼說劉浩簡直想給他一拳,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這麼說許巍在這個平行世界裏麵並不存在?
“這個馬德友是誰啊?”
劉浩指著紙條上麵的一個名字和一首名叫《五百個傷心的理由》的歌曲問道。
王亮一聽立即露出一副崇拜的模樣:
“你小子別跟我鬧了!馬德友啊!歌神啊!你跟我裝?”
王亮說著看了看腕部的電子手表,怪叫起來:“呀!都九點四十了,咱們得抓緊時間了!”
不等劉浩再說什麼,王亮馬上急急忙忙地把吉他收入包裏,背了起來,一邊催促著劉浩:
“快點了!我們還要去寢室拿手鼓啊!”
劉浩和王亮雖然不住校,但是他們平時排練都在寢室,因為教室總有學生在看書,老師不允許他們在教室排練。這些事情劉浩並不陌生,他記得,當時自己和王亮是一個小編的組合,一人敲鼓一人彈琴,而歌兒則是倆人合唱。劉浩雖然很想回去看看母親,但在他的印象中,母親這個時候好像在新老城交界處的一家四星級酒店做保潔工作,大概12點半才能下班。他們去賣唱的地方正好要路過那家酒店,劉浩決定進去看一眼母親。
話不多說,他們在寢室拿了手鼓之後,便馬不停蹄往老城那邊奔了過去。豐饒市是一個縣級市,分為老城和新城兩個部分。新城大都建於50年代後期,建築比較現代化,而老城則是一座擁有上千年曆史的古鎮,由一條江水從鎮中穿流而過,最近幾年政府大力開發旅遊產業,使得沉睡千年的古鎮又逐漸人丁興旺起來。劉浩他們要去的地方,則是這座古鎮,也就是豐饒市的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