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二房也進來了,平正見其踱步而來,大驚,他怕兩雌相見,平王氏再添堵,趕緊一把扯過二房,拉至角落,輕聲道:“你來作甚,,莫不是來奚落於她,快些回去罷,免得她見著,恁地傷心。”
二房落落大方,她自來平家,自覺待大方不薄,她沒有刻意與平王氏爭風吃醋的,也是盡力勸慰夫家,好好待大姐。可是夫家不聽己言,自己也為姊姊多次落淚,隻是迫於無奈。兩人的關係也是不錯,見麵問好,二房也算是盡了該盡的禮數。雖然平王氏不再掌內事,但是二房還是打心底裏對這個大姐服氣,見她日漸瘦削,心裏也是難過。適才,聽見了婢女議論,說是大奶奶時日無多了,她大驚之下,連忙過問,才知道大姐病重,已入膏肓了。
二房想,再怎麼著,也得見她一麵呐,也算她兩人交情一場。她撇開平正,用一股正義聲色道:“我沒有做虧心之事,從無打擊姊姊之舉,再者,我們二人感情融洽,也算是難得。姐姐既然病重,來看看,也是常理,妾身有哪裏不對?”
平正一時語塞,不知以何為對,也就任由二房為之了。他也知道兩人相處還算融合,這是天大之幸,平常大房於二房最是難調和,可是自己這兩位倒是融合,沒有叫自己為難過。可是,眼看平王氏就要離去,平正想來,又是一番心酸。
“姊姊,妾身來看你來了。”
二房手觸及平王氏的手時,縮了一下,姐姐這手,冷得出奇。這也難怪了,受了這麼多的罪和苦難,甭說是手了,就是心也冷下來了。
平王氏見到二房,沒有絲毫的躁動,反倒平靜不少,她微啟白慘慘的唇,似是要說些什麼,二房知她有話要與自己說,把耳朵貼近,靠了上去,想要聽聽這陌路婦人的最後之言。可是,平王氏連把話語說清楚的力氣都沒了,話全部堵在了胸口,就是說不出來,看到她焦急的樣子,平正急了,不要一口氣沒上來,就……
他急忙上前,輕撫平王氏胸腹,柔聲道:“不急,把氣順了再講,先別說話。”
二房也勸道:“姊姊莫急,有話請且慢慢講來,我與夫君都在,你且寬心,調養要緊。”
平王氏知道自己是說不出話來,可是唯有一樁心事未了,她也是知道自己已近黃泉了。她反倒歡欣,自己這苦日子總算是有個出頭了,再也不用為那麼多煩心事勞心費神了。可是,她心中始終有一遺憾,就是未能留下子嗣,她到不在乎為平家留後,可是自己一世人生,就這麼了結了,忒是冤枉,留下一脈,也算是自己的延後,不枉來人世這一遭啊。平王氏心裏那個疼啊,誰又知道呢。寒淚湧出眼眶,順著慘白的臉頰,流入了肉裏去了,流到了心裏去了,心裏的怨念夾著血淚,使得平王氏的心事再難平複,胸腹一起一伏,樣子很是恐怖。平正和二房嚇壞了,平正上前掐住平王氏的人中,以期能止住平王氏的不平。
也就在這時,管家匆忙來報,平正哪裏還有心思聽管家彙報,大聲道:“有話快講,有屁快放。”
“門外有個道人,說是能醫治夫人之疾,老奴見他有些本事,所以來跟主子說一聲。”
平正正愁找不到聖手呢,也應了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雖然平正也不期望這道人真能把平王氏瞧好了,但是權當死馬了,他大喜過望,連忙叫管家把那人迎過來,還吩咐擺宴,診治後,他要宴請這位“救命”之人。
那位道人進的來,平正細巧之下,那人青須赤發,全不似平常道人打扮,他見過有道人來自家布道的,那樣的都是白發白首,手執拂塵,麵若重器,一派仙風道骨。可是再見此人,全無道士模樣,衣衫襤褸,腳穿破鞋,一柄拂塵破舊不堪。而且胡須拉雜,全無道派長者之風。雖有懷疑,但是現在,也無他法了。
“尊長請了。”
“貧道還禮了。”
“內子身染沉屙,還請尊長妙手……”
道士推開平正,徑直來到床邊,拿出平王氏的手,搭上,細細把脈起來。少頃,道士起身,做祝賀狀,“大喜,大喜呀,祝賀主家,有一樁天大的喜事。”
平正不解,道:“這喜從何來?”
“夫人乃是喜脈之症,而且據老朽所察,夫人懷胎已過半載,胎氣正,定是男嬰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