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元狩四年春,南方溫暖的風吹散了來自漠北的寒冷,也吹起了未央宮中武帝劉徹內心的回憶,這位被後世稱為千古一帝的君王,此時正獨自一人踱步在上林苑中,隻見他頭戴墨玉長冠,身穿黑色的錦繡,腰束月白祥雲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宛如刀砍斧劈,一雙墨色的眸子宛如寒星散發著銳利的光芒,略薄的嘴唇緊緊的抿著,讓他本就嚴肅的麵容更多了幾分冷酷。有人說他是濫殺無辜的暴君,也有人說他是貪婪無知的昏君,但大漢的臣民們隻要談起他們的君王,更多的則說他才是大漢真正的帝王。

劉徹踱步到了上林苑的一處亭院之中,隻見他熟練的走到亭中的一個柱子之前,慢慢的伸出了手摸著柱子上那一道深深的劍痕,隨後他又用僅有他能聽見的聲音道:“如今匈奴西部已滅,就連那不可一世渾邪王也降了我大漢,現在我大漢,國泰民安,軍力強盛,父皇,彘兒昨日朝會上已命衛青他們前去漠北,這自秦時便有的匈奴之禍,平複有望啊,”

此刻的劉徹完全就像是一個普通人,身上全無那一種讓人窒息的威嚴,就連眼中時常透露出的寒芒也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滿是溫情和回憶,當日景帝在聽聞匈奴屠戮定襄郡十六萬軍民之後,怒而拔劍斬柱,當即便傳令諸將準備發兵匈奴,可是當時的禦史大夫晁錯卻跪地俯首道:“陛下如今匈奴隻是皮肉之癢,當今真正要緊的則是那些居心叵測的諸侯們啊,朝廷軍力有限如若發兵匈奴,定會使長安防守空虛,到了那時諸位諸侯們恐怕都會陡生異心,所以為了陛下的安危微臣請求陛下,收回成命。”

“可是這些死於匈奴之手的大漢子民們,他們的血就白流了嗎?朕不甘啊,到了最後還是那些懷著虎狼之心的漢室宗親們害了他們啊”

而在一旁聽著的劉徹因為尚還年幼,他不懂那些叔叔伯伯為什麼不能和父皇一起去打匈奴,我們不都是劉氏宗親嘛?”心性聰慧的他雖然不能理解,但還是安靜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父皇和晁錯他們的爭論。

轉眼劉徹便已長成一位翩翩美少年,他親眼看著他的父皇,將一位位平日裏高高在上的王爺們都變成了他的階下囚,他讓無數劉氏宗親都人頭落地,而劉徹也同樣見證了這位偉大君王,由原先的高大魁梧的身材變成現如今一副瘦骨嶙峋的樣子,他含著淚跪在劉啟的床榻前,他不是他最出色的兒子,但他卻力排眾議立他為嫡,予他富貴尊榮護他一生平安,可是現在這個護了他一輩子的男人就要離開了,他要將他維護了一輩子的江山和子民交付給他這個剛剛及冠的少年。

“彘兒,如今七王之禍已平內憂已除,朕忍了匈奴一輩子了,可是就在朕厲兵秣馬準備北征的時候,朕卻病了,現在朕真的要支撐不住了,這高祖打下的天下就交給你了,”劉啟親自拿起天子朝冠,緩緩的為劉徹戴上,又命人取來那和氏璧做成的傳國玉璽,而後便眼神空洞的望著北方喃喃道“匈奴嘛?朕,不甘呢。”而後便在病榻上永遠閉上了眼睛。

公元前141年,在位16年的漢景帝去世,享年48歲。

站在亭中劉徹望著北方,眼中的回憶漸漸淡去,眸中的鋒銳又漸漸湧現出來,隻見他慢慢走出了亭子,背著身子對著旁邊的旁邊茂密樹林輕聲道:“這亭子今後就拆了吧。”

而剛剛還十分安靜的樹從,在聽到劉徹的話後便頓時穿來了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諾”

無邊草原好似永遠也看不到盡頭,遠處的山仿佛和整個天空連在了一起,矯健的雄鷹在空中打著轉,在這片天地之中好像除了幾聲鷹鳴外,便再無其他任何聲音,這安靜的有些讓人絕望,可是就在此時大地開始震動起來,草原開始顫抖,剛剛還在空中盤旋的鷹也開始飛往別處,一陣極其密集的馬蹄聲和人的腳步聲,仿佛是正在敲響的戰鼓,打破了剛剛還沉寂一片的草原,給這片無盡的綠色混入了別樣的色彩。

打破這片沉寂天地的是一支數量龐大的軍隊,隻見他們均身著黑甲紅巾,持著長戈,整齊的隊列綿延數裏,就仿佛是一條黑鱗紅爪的巨龍在綠色的草地之中穿行,它那冰冷的眼睛裏閃爍著的滿是擇人而噬的欲望。

“將軍,前麵就麵就是俊疾山了,據我們抓到的匈奴俘虜交代,匈奴的大單於伊稚斜便是駐紮在此,要是我們真的活捉了這個大單於,這可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勞,到了那時候我倒要看看,那些人還拿什麼借口來阻礙將軍封侯”韓延年一邊嘴裏不滿的發著牢騷,一邊憤憤不平的扯著手中的韁繩。

“這大單於又豈是那麼好抓的,要是匈奴是那麼好對付的,我大漢又豈能打了這麼年,至於封侯之事……唉,可能我的功勞還是不夠多吧”李廣歎了口氣,握了握腰上的劍。

“可是叔叔為大漢征戰數十載,斬獲無數,砍過的匈奴人的腦袋堆起來恐怕能有房子那麼高,就是不能封侯,還有這回北征的上將軍衛青和那個不過弱冠之年的霍去病居然這幾年都封了侯,論資曆論戰功那肯定早就排到叔叔了,就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