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光,山路崎嶇更是難尋,好在時明之精通地理,知曉山地走勢建築布局,半夜時分,三人才終於來到崇林寨入口。
此時野獸亦也安眠,除卻寨門兩台篝火,崇林寨中一片漆黑。
他們自然不如藥學好此時精神抖擻,可見不遠處兩個看守巡邏之輩已經偷懶坐地,靠著身後尖木門欄入睡。
慢慢靠近,不理會兩側昏睡之人,毋子庸右袖滑出一把黑石斷劍,先輕輕推了推寨門,卻發現沒鎖。
也沒多想,眾人順利潛入。
藥學好低聲道:“有人哥,這黑燈瞎火的,怎麼找?”
時明之推想道:“往左上方走,聽聞崇林寨三秋易主各方勢力亦有暗鬥,崇林長廊漫無邊際,曠野之上鮮有安全感,各方首領定然皆由開鑿石洞密室藏身的習慣。”
三人皆是取下篝火台中一道火把,隨著時明之前行。
不久後,追隨【月印】蹤跡,果然遠遠看到一個掛有燈籠的石洞。
藥學好興衝衝地大步向前,忽然感覺到一股狂風湧來,吹得火把搖搖欲滅。
三人轉身護住火把,等到風勢褪去回頭再打量洞口之時,隻見一道身影自石洞內信步而出。
灰袍青年長發淩亂恰不掩麵容,隻見其神情冷峻,左手提著一個圓狀包裹,右手垂握長劍,向三人走來。
目測二十有餘,劍眉星目,厚唇挺鼻,氣息均勻。
見到眾人,灰袍青年微微凝眉,自然看出三人並非崇林寨之人。此時半夜三更,卻跑到這州間險地荒山野嶺,比起自己行徑更加詭異。
“讓開。”
山間石道雖不寬,也正好容三人並行有餘,但兩側草地也不是不可以走。
這一聲試探,隻是用來觀察對方有無敵意。
三人聞言,毋子庸率先側身退步。
時明之見狀同樣退到左側。
藥學好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可轉身發現首領都讓開,也隻好舉著火把站在右邊。
灰袍青年垂劍首先經過藥學好身旁,劍尖距離三人小腿也就一尺不到,心中不禁一愣,暗自念道:這三人顯然是以最後白衣少年為首,即便退讓,也應該站在左邊更安全些。這三人年紀輕輕毫無殺氣,卻半夜三更尋到這個地方——
默念間,灰袍青年已然經過毋子庸身旁。
想不明白,灰袍青年止步回頭,冷漠聲線下暗藏一絲好奇,問道:“你們,是來偷東西的?”
藥學好聞言不滿道:“才不是偷呢,他們搶了我的傘,我是來報仇的。”
灰袍青年並未生疑聽完便徑直離去,一副你們不用解釋我已經知道的淡漠神情使得藥學好突覺尷尬。
“他膽小怕事,身無外物,也沒什麼值得偷。”
消失在黑暗之前,灰袍青年還是給三人留下了一道訊息。
“他提的不是人頭?”藥學好恍然回神,想了想,又鄙夷道:“真不要臉,他自己搶了整整一包,居然還說出這般話!”
“進去罷,至少把傘拿回來。”毋子庸頓了頓,率先起步前往石洞方向。
藥學好搖頭拒絕時明之謙讓,十分稱職地回頭望了望,終於也殿後而入。
石洞內隧道交錯複雜,宛如迷宮。
隻是可惜並未造成什麼阻礙,追隨【月印】光痕,眾人很快便來到了末尾石室內。
石室不大,長三丈寬一丈。
左側隻有一床,其上一人側臥而眠觀不得麵容,右側放眼望去全是亂七八糟的雜物。
藥學好一眼便尋到撐開在右邊石桌上的桐黃色油紙傘,於是放下火把大步走進室內。
時明之本來準備叫醒主人說明緣由,正欲出聲卻被藥學好行徑打斷,隻好搖頭一笑。
藥學好隨意瞟了周圍一眼,失望道:“這人真窮,盡是些雜七雜八的玩意,看來我們又白忙活一場。”
“欺人太甚!”
隻見石床上那人起身怒立於床前,是一位相貌尋常麵色枯黃,身材瘦弱,書生般的中年男子。
“【調弈作】羞辱老夫忍忍也就算了,你們幾個小娃竟然又偷偷摸摸——”
粗聽腳步聲,老頭還以為是方才那人折回,連忙繼續裝睡,可細聽少年聲音頓時發覺不對,隻當是寨中小輩又來捉弄他,心中一氣便起身怒罵。
然看清藥學好轉身後麵容老頭又止言驚慌起來,顯然他從未見過此人。
察覺火光側身一看,洞口外白衣醒目,隻見毋子庸左手舉著火把,右手垂握一把黑石斷劍令他膽戰心驚。
再一看,發覺其身旁還有一人時明之,頓時麵色驟變滿臉羞愧,仿佛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被熟人發現一樣,連忙手捂麵容轉身貼著牆麵,催促道:“你們要什麼,拿完趕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