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悠然對這個沒有任何處理的經驗,她隻能推給鍾君去處理,鍾君跟那人也認識,還沾著親帶點故的,又是搭的順風車,她能怎麼說?隻好擺擺手說:“等你大爺爺醒了再說。”
司機又是道歉又是感謝地走了,謝悠然都有些站不住。她們一路又急又怕地趕車過來,祖孫三個都是又累又餓,謝悠然忙前忙後打起精神安排應付一切,去哪身上都拖著宛妤這個小包袱,累得她真是沒話說。但她不敢擾著鍾君,鍾君以前病過,中風的病受不得大悲大喜的激,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複發。她今日路上的時候就發現老太太臉色很不對,麵上的表情不管哭還是笑都有些僵硬了,若是再讓她操心什麼,她真怕她會頂不住。
所以她既要擔心謝嵐山,還要緊張著鍾君,不停地安撫她說爸爸沒事爸爸沒事,小心地勸她吃東西,晚上講得口水都幹了才勸得她去旁邊她已經開好的賓館裏好好睡一晚。
還不敢讓宛妤跟著她,就怕孩子中途一醒來看到她不在就鬧她外婆吵到了她,自己帶著孩子陪在謝嵐山床前就那麼混了一宿。
第二日又是忙上忙下地帶著謝嵐山去做各種檢查,好在他頭天晚上就醒來了,除了痛意識還很清醒,這說明,並沒有傷到根本。
餘下的隻是等著恢複就好了。
謝悠然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還不及休息,就發現鍾君果然犯病了。她是早上沒見老太太過來等忙完過去賓館時才發現的,當時她眼歪嘴斜口水橫流,又羞又惱又無助地坐在床上幾乎將一床好好的被單都要絞破了。
謝悠然自然又是好大一回驚嚇,忙忙把她帶到醫院,幸好這回隻是顏麵神經崩潰,都不用住院,吃點藥做做複健就好了。
但自此什麼事都不敢煩勞她,謝悠然等於一個人要照顧三個人,還得應付聽到消息過來探望的鄉下的親朋好友以及謝嵐山教的學生的家長們,人群走馬燈似的來,她笑著接住又笑著送走,把她這輩子沒跟人打過的交道都要打完了。短短幾日,才長出來的一點小肉又退了回去,瘦得整個人“就像是一塊風幹了的羊肉”。
這個話是鍾君說的,那時候謝嵐山已經好很多了,不會再每天晚上疼到睡不著覺,鍾君也恢複一些了,除了眼睛還有些斜、舌頭有些木以外,嘴巴那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明顯的症狀了。老伴沒有大事,自己也恢複了她老人家心情才終於好起來了,坐在謝嵐山的病床前,一邊看著女兒給老伴打水擦身一邊還能心疼地調侃調侃她。
調侃完後她還頗欣慰地跟謝嵐山說:“我們的女兒是真的長大了,這次出這麼大的事,她不但一個人挺過來了,而且還從頭至尾都沒有哭。”
謝嵐山聽了居然還微微點了點頭,很是讚同的模樣。
謝悠然哭笑不得。宛妤在邊上揪著葡萄喂了自己喂外婆,喂了外婆喂外公和媽媽,忙得不亦樂乎時聽到外婆這麼說隻覺得很奇怪,奶聲奶氣地往謝悠然嘴裏喂了一顆後問:“怎麼,媽媽還沒長大嗎?我以為她已經很老了呀。”
鍾君聽得忍俊不禁,點著小外孫女的腦袋笑罵說:“說誰老呢?你媽要是很老了,那我和你爺爺算什麼啊?”
宛妤偏著腦袋想了一下,脆生生地說:“算老妖精吧?”
這一下連同病室的其他人聽著都笑了起來,一病室滿滿的隻聽見笑聲,宛妤還道自己講了什麼了不得的好話,拍著小手笑得最是歡。
就這麼難得其樂融融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帶著哭腔的委屈得不得了的聲音喊著:“媽~~~”
謝悠然聞聲回頭,驚了一跳,竟然是宛婷過來了。
抬頭往孩子身後望過去,那立在門口一大一小一身風塵麵目嚴肅得出奇相似的,赫然是宋家父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