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搞不清這個吻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她的言而無信,是為了懲罰她除了他以外還有這麼多的……曖昧對象,還是為了宣泄他無法及時得到解脫的積蓄?
他的腦袋裏充血的欲望波濤洶湧,海浪一層比一層更高更大。很久沒有有這樣強烈的感受。他感到久違的想念。
他卻在想法最強烈的那一秒,喘著粗氣猛地推開了眼前不知什麼時候閉上了雙眼不夠成熟地回應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睜開迷茫的眼眸,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他猩紅著雙眼背過身,克製住自己不經意漲起的念頭,海水漸漸退潮,海麵在巨大的忍耐力下恢複平靜。
他回過神,小姑娘還在原地發著愣。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用盡了力氣,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氣和憋回去的衝動全發泄在她的手上,被他寬大的手掌緊緊包裹起來的外麵一圈已然泛起發紅泛紫,她卻死死地咬住唇一聲不吭。
他回頭瞥了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疾步如飛地扯著她往前。
房東看見他們兩個,沒好氣地說:“你們倆怎麼回事,一秒鍾的功夫兩個人都不見了,你們到底要不要看房子啊!”
“不要。”石晉陽淩厲的目光隻稍稍在房東的雙目上逗留了一秒,就讓這個中年女人情不自禁地一顫,他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這房子我們不要。”
中年婦女不滿地看著他,但越看越覺得不對頭……這人怎麼那麼眼熟呢?想了一會兒,眼睛一亮,“你不會是那個、那個什麼……石晉陽石副市長吧?”
石晉陽麵無表情地說:“不是,你認錯人了。”他又狠狠地拉了一把傅琢玉,讓她貼近自己的身邊,“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一步。”
說罷,他健步向門口而去,傅琢玉跟在他的後麵,三步並兩步地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他用餘光掃了她一眼,卻根本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甩她到身前,一把把她推進車裏。他剛狠狠地推了一把車門,卻看見傅琢玉的手擋在了旁邊的門框上。
他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門因為他巨大的力氣快速地往前撞上,“嘭——”
很響的一聲,下一秒卻被反彈了回來。
石晉陽好像聽見“哢擦”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旋即往她的手上掃了一眼。
她的手指上已浮上了兩條很深的紅。
她顫著手縮了回來,五指手指卻仿佛僵掉了似的,一動不動。
他詫異地居高臨下地看過去,她死死地咬著唇悶聲不吭,眼淚卻不知何時掉了下來。一滴一滴,仿佛掉在了他的手指上,五指連心,連著他的心一塊兒絞痛,像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都嵌進了他的心上,鮮紅的血液汨汨地流出。
他懊惱地揪了一把頭發,第一次如此後悔,後悔自己太過於衝動。他本來就不是衝動的人,可是好像隻要碰上了她,所有壓抑的很好的惡疾都會原形畢露。如果他不那麼生氣,如果他的手不那麼快,如果他可以克製住自己……
她的臉慘白,嘴唇也完全沒有血色。
他閉上眼抬頭對著天長長地呼了口氣,然後緊緊地抿著唇,蹲下身來。
他繞過她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不料仍是碰到了她的痛處,隻聽她輕輕“嘶”一聲,他心一顫,差點就放手。
她的手指已然腫的像五根蘿卜,像是長了凍瘡,卻比凍瘡可怕的多,受傷的地方泛著青紫,不忍直視。
石晉陽想問問她痛不痛,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因為他瞥見她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大腿,而她的眼淚正一滴滴掉下來,像一滴滴墨水在褲子上暈開。
怎麼會不痛呢?隻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脆弱,所以強忍著不出聲。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的手,埋頭無神地看了一會兒水泥地,過了一會兒,他抬頭定定的、目不轉睛地望進她淚水縱橫的雙眸,那裏仿佛一灘泥濘的深潭,而他一不小心失足掉落,卻沒有一個人來拉他一把,他隻能越陷越深,最後迷失了自己。
他深邃的眼眸裏閃動著異樣的光芒,沉沉的聲音如錘子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心上,也砸在她的心上。
“對不起。”他說。
她別過頭,眼角的淚卻越來越洶湧,喉嚨好像比手更痛,她使勁憋著才沒有讓自己痛哭出聲。
其實人本是不脆弱的,隻是對著別人,特別是得到別人安慰時,才會恃寵而驕,因為有一雙同情的眼睛,因為有一雙溫暖的手,所以容易變得像易碎的玻璃杯,變得像易折斷的花朵,隨意一碰,堅強的心就會分崩離析。
石晉陽幽幽歎了口氣,退後了一步,像是怕又弄痛她一般,輕輕關上了車門。
他行車在路上,傅琢玉無聲地擦著眼淚,直到不再為這火辣辣的疼痛而哭泣,她吸著鼻涕,帶著濃鬱的鼻音問:“你要帶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