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晉陽鎮定自若地聽她說完這段話,淡漠地轉過頭,繼續看向那幅畫,“甜甜,你比我想象中更聰明。”能夠僅憑他簡短的幾句話,腦補出具體的過程,若不是對他很熟,那麼確實就是聰慧過人。
傅琢玉半晌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所謂的石家長子居然是個私生子。
她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石晉陽已然帶她來到第二個房間。
第二間與第一間截然相反,不似第一間空蕩的瘮人,反而顯得有些擁擠。
裏麵有一個巨大的書櫥,一張看上去略顯陳舊卻很幹淨的紅木書桌和座椅,還有……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獎狀的牆壁。當然,書櫥上和書桌上也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獎杯。
傅琢玉的食指橫著畫了一個圈,疑惑地問道:“這些是什麼?”
石晉陽走到書桌上,拿起一個金色的獎杯,用手輕輕摩挲著杯壁,像是在緬懷往事,許久他將獎杯放下,雙手插入褲袋,轉過身問她:“雖然問你或許不太合適,你覺得你的青春裏,就是從你讀書開始到現在為止,最值得紀念的事情是什麼?”
傅琢玉想了一會兒,說:“最值得紀念的事……應該是以前上初中的時候認識了幾個到現在也一直很好的朋友,還有來這裏以後認識了顧曉卓和……你。”
石晉陽深邃流轉的目光似有一刹那的停滯,但眨眼之前又恢複如常,“學習上呢,沒有?”
“你問我最值得紀念的事。”她加重了“最”字,繼續說,“學習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沒有親情、友情、愛情重要。”
“是嗎?那你這麼用功為了什麼?”
“我跟你說過的,我答應過我爸爸的,我不能因為他去世了就食言而肥。”
石晉陽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這間房間裏的東西就是我所認為的在我青春時代的最值得紀念的事。大概沒人會像我這樣,每當想起那些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拿了多少個一等的獎杯,二等的獎杯,還有多少張獎狀。我能記起的,除了學習上的還是學習上的。”
“叔叔,你沒有朋友?”
石晉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答案在他略顯惆悵的臉上顯而易見。
但他很快就重拾起他奪人的氣勢,麵無表情地將房間裏所有的事物用目光摸索了一遍,旋即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運籌帷幄勝利在望的笑容,用非常強硬的語氣說,在傅琢玉看來,他的話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如果沒有這些,就沒有現在的我。我將他們珍藏起來,就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我是花了多少力氣,做到了多少別人做不到的事,才走到今天的。”
如果說傅琢玉一點兒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此前,她一直信誓旦旦地認為石晉陽此人不過是又一個仗著身份背景而平步青雲的富二代,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地位都是因為他姓石,僅此而已。
到了今天她才終於明白,看上去風光的人並不一定風光。石晉陽非常在意這些獎狀、獎杯,包括曾經做過的習題,看過的書,不過是因為作為私生子、兒時曾待過孤兒院這些給他帶來的強烈的自卑感,為了消除這種自卑感,他隻能比別人更努力,更優秀,而這程度,光一點點完全不夠,因為他姓石,因為他要在石家立足,因為他要證明自己配得上石家的大門,所以他必須要做到最好,而不是更好。
最後,石晉陽帶她來到最後一件房間。
她一走進這件房間,就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一陣神秘的氣息正向她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