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掛了電話回到飯桌上,傅母的語氣仍舊不是很好:“什麼電話,怎麼那麼久?”
她還沒說話,幹爹就替她解圍:“先坐下吃飯吧,菜都涼了。”
傅琢玉沒說什麼,對幹爹笑了笑,坐了下來。
氣氛不知怎地變得詭異,她在心裏自嘲,這麼久沒見,原以為母親至少對她態度好一點,稍微關心關心她,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對她不冷不熱的。自從爸爸走了之後,她就一直這樣。她以前氣急了也會頂撞幾句,但多數時候她還是選擇了忍耐,不管怎麼說,她是她的母親,她難受的時候就安慰自己,其實母親比她更難受,她的心更苦。
“你的手機哪裏來的?你怎麼會有錢買手機,還是最好的?弈城,是不是你給她的錢?我怎麼說的,說了多少遍了,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點我的意見?”
幹爹放下筷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女孩子就該富養,你不要對她那麼嚴,家裏又不是沒錢,幹嘛非得藏著不給她花。”
“那是你的錢,不是我的!”傅母克製著聲音,卻抑製不住語氣中的歇斯底裏。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傅琢玉覺得很累,回家來不過是想喘口氣,沒想到陷入的狀況卻比在那裏還令她疲憊,顧曉卓常跟她開玩笑時說她的心好累,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心累,是無奈,是失望,是想解決問題卻不知所措,想視而不見卻在眼前發生,偏偏還是為了她……
她想說些什麼,幹爹卻眉頭一緊,表情卻沉了下來,叫她膽戰心驚。
幹爹是極少生氣的,多數時候都是十分和氣的,無論是對待手下的人還是對她和母親。而這樣的人,一旦動了怒,誰都不過好過。
她媽簡直是在老虎頭上動刀子。
“甜甜叫我幹爹這麼多年,我連給她一點錢都沒資格麼?對,是我的錢,我願意把錢花在甜甜身上,你有什麼意見?”
“……甜甜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什麼對她是最好的,你不幫我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幹涉我?能不能不要幫倒忙?”母親的聲音也越來越激動。
眼見氣氛越來越僵,一個清亮好聽的女聲趁著這空隙小心翼翼地插了進來:“叔叔,阿姨,快嚐嚐這湯,阿姨剛端上來的,味道非常好。”
大夥兒都是一愣,視線不由地看向Amy,曲弈城的反應稍快一些,“Amy,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什麼都不用說了,先吃飯。”
傅母大約也覺得自己今天有點過頭了,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傅琢玉掃了一眼她母親後,又將視線放在Amy身上,雖然如此尷尬,但Amy的臉上仍然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絲毫不見失色,從始至終維持著她良好的氣質。
傅琢玉有些不是滋味,也許這就是她和Amy的差距,Amy膽大心細善解人意,而她膽小自私作繭自縛。也難怪曲池會喜歡Amy。正常的男人應該都會選擇Amy這樣的女孩兒。
想到曲池……傅琢玉微微蹙眉,其實今天的曲池似乎很是反常,從她一進屋就感覺到了,他見到她回來不但沒有起身相迎,反而磨磨蹭蹭的,好像很不願意看見她,這有可能是Amy在的緣故,可他對他父親,她母親反應冷淡,無緣無故總是走神怎麼理解呢?
理應是應該作為主人兒子的他來化解這場爭端,可是卻讓一個客人忍不住說了話,而他自己卻在位置上淡定自若地夾著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這是他應該的表現嗎?
吃完飯後,曲池送Amy回賓館。
傅母也提出要走,曲弈城卻堅持讓母女倆住下來:“我讓阿姨收拾好房間了,從我這兒回去還得兩個小時,這會兒也晚了,甜甜今天回來,別折騰她了,讓她好好休息。”
傅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幹爹冷眼喝止:“你說我同你唱反調,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我在跟你唱,還是你在跟我唱,阿蘭,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他們倆說這些的時候,傅琢玉正坐在馬桶上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