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殘忍如鋒利的刀,落在她的心上,一刀一刀剜得她撕心裂肺地痛。
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人聲鼎沸,特別吵,傅琢玉神思飄忽,耳中充斥著越來越響的噪音,隻覺得煩躁。她尋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潔白的牆壁上因為電視的光亮忽明忽暗地閃。電視是什麼時候被打開的,她早就不記得了,好像是她開的,好像又不是……
她木然地盯著電視屏幕的畫麵,好像在看外星人似的。
但過了一會兒,她的視線漸漸聚焦,瞳孔緩緩變大——
電視上放著晚間新聞,此時畫麵上的一個男人被好幾個警察架著,周圍都是圍觀的群眾和閃閃爍爍不間斷的鎂光燈,各種各樣的聲音,包括路人的謾罵,包括記者的體溫,都被錄了下來。
藍色背景的橫條上幾個白字,說的是某商業大亨涉嫌商業詐騙,教唆殺人等等罪行,新聞正在大篇幅的報道關於此商業大亨的背景和成長經曆,記者說,警方已經調查此人數年,最近終於收集到了最全麵的數據,在充分的人證物證下,警方一舉抓獲此大亨,在多條罪行下,此大亨難逃死刑。
傅琢玉是對這些沒有興趣的,但是卻不得不被電視上的人物所吸引。
因為那個所謂的商業大亨是那麼眼熟……
怎麼會?!
她盯著屏幕,猛地轉頭質問石晉陽:“是不是你?”
石晉陽裝作不懂:“什麼是不是我?”
“爆料人。”傅琢玉咬著唇皺緊眉頭問他,“是不是你把證據給警察的?”
“噢,你說這個……”石晉陽瞥了一眼電視,忽然神秘地一笑:“你猜?”
傅琢玉冷眼瞪著他,“石晉陽,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石晉陽說:“如果我告訴你不是我呢?你相信麼?”
傅琢玉搖頭道:“不信。隻有你手上有這麼充足的證據。”
“你不是說喜歡我?喜歡我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
傅琢玉皺了皺眉頭:“如果不是你,你就不會是這幅表情。正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了解你。石晉陽,你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你一手促成的,但是你卻倒過來說我不信任你。”
石晉陽雙手橫在胸前,“很簡單,我隻是想測試你。如果你確實像你說的喜歡我,那麼無論我說什麼,就算是假的,你還是會選擇相信我。”
“這種顛倒是非的盲目信任我做不到,對不起。”傅琢玉咬著唇說,“其實你也沒有相信我,不是嗎?”
石晉陽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確實。”
“而且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石晉陽又點了點頭,“是。”
“你曾經說的喜歡我,也是假的麼?”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傅琢玉聽到自己的呼吸,沉重而緩慢,馬上就要透不過氣。她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她和媽媽回家後卻發現她的家已經沒有家的樣子,而爺爺奶奶躺在血泊中,他們雙目圓瞪,無神地死死盯著雪白的天花板,他們連死時都無法瞑目,而她在門口無法跨出一步,前方的血泊仿佛滔天駭浪狠狠地朝她倒下來,冰冷的感覺鋪天蓋地地淹沒了她,嗆進她的喉嚨裏。
她用力地呼吸,沉重而緩慢,跟此刻一樣,難以承受。
石晉陽的表情如往常一般麵無表情,他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傅琢玉的眼中,石晉陽的臉漸漸模糊,表情盡失。那樣殘忍的表情,可她怎麼都哭不出來。大約已經痛得沒了感覺。
她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曲弈城他好好的在烏市做生意,同你有什麼關係?你怎麼就不能放過他?”
“放過他?”石晉陽隻覺得她說的話很好笑,“他派你過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要放過我呢。曲弈城罪有應得。”
“所以,你之前答應我要把他的所有視頻原本都給我是在騙我,對不對?”傅琢玉的下唇快被她咬出血,“你怎麼能這麼卑鄙?”
“我卑鄙?”石晉陽說,“我這不叫卑鄙,我隻是以牙還牙。你和曲弈城聯合起來耍我的時候,你和紀委串通好要推我下水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卑鄙這兩個字?”
“我……”傅琢玉無以反駁,“那你可以針對我,你為什麼要針對曲弈城?”
“那你為什麼又要維護曲弈城?我倒奇怪了,說你有良心吧,你對我下手的時候怎麼能一點兒都不留情麵,說你沒良心吧,你偏偏對你的仇人都特別關照。嗬……有句話我隻說一遍,信不信隨你,曲弈城是罪有應得,我看不慣他的作風,早晚有一天老天都會收拾他,但這次不是我。”
“怎麼可能不是你?!隻有你有證據!”
石晉陽說:“那可說不準。我知道還有一個人要比我手上的資源多的多。”